“通通……通……!”呼嘯的風中,三聲細微的重物墜地聲自飛艇下方響起。
“我以為你有辦法打回去呢……到底還是要逃跑嗎?”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沙塵,何隊長面色古怪地對藍魅兒說道。女人悠然地砍斷了腰間的細繩,彈性的纜索“倏”地捲回到卡在艙壁上的鉤爪中。
“我可從來沒說過要反擊——那個情勢下能逃掉已經不錯了。”女獵人白了他一眼,“我還指望著你們能攔他們一攔,誰知道你們也跟著一起跳下來了。”
女人有鉤爪傍身,從半空墜落遊刃有餘;鍾隊長反持著兩把剝皮小刀,插進船體的板縫中一路滑了下來。只有狼月的隊長結結實實地捱了一墜,後發先至地落了地,直到鍾大叔也降落後才艱難地站起來。
“該死……”何隊長揉著脖子嘟囔道。他的獵裝裡有應付龍車的設計,一般的挫傷和震傷都能被內甲上的減震層消弭掉。但從沒有哪個獵裝可以遮蔽人的痛感,片刻的工夫,獵人只覺得自己身體著地的一面已經起了十幾道大大小小的淤青,每跑一步都摩擦著甲冑的內襯,“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女隊長確實是在開玩笑。五個身體詭異的小鬼加上一個等階不明的強大獵人,三個隊長和他們並不是沒有一戰之力。但獵人們一則擔心被隨後趕來的追兵陷入圍堵,二則忖度那個藍甲的傢伙或許還有更強的後手。
在鐮開口的一瞬間,藍魅兒就想到了最壞的結果。聯合隊伍在飛艇上的同伴被盡數劫持,他們正是仗著這一點才給三名隊長設了如此的殺局。就算隊長們能夠靠著自己的個人能力逃脫掉,但對方若是以同伴的生命相要挾,即便他們是五星獵人,也只能乖乖地束手就擒。
隊長們不懼任何戰鬥,但攻擊可不止能來自於戰鬥的層面。比起掣肘於隊員的性命,不戰而降來,墜艇的危險已經不值一提了。三人皆是先後料到了這一茬,才沒有在艙室外和他們多做糾纏,剛一接觸,便急匆匆地拉開了距離,沒有給鐮開口威脅的機會。
“別抱怨了,快走吧,那幾個小鬼八成會追上來。”經歷了一番追逃,三個隊長雖然額上滲出了些汗水,但氣息還算勻稱,顯然餘力未盡。女獵人抬頭望了一眼,“諒他們也不信,我們三個真的能摔死在飛空艇之下。”
三星以上已經踏入了獵人世界精英的大門,十年以上的從獵經歷讓他們幾乎經受過獵場上絕大多數的危機,莫說是幾十米高,就算是從飛艇的氣艙頂墜落下來,恐怕也只會比現在稍稍狼狽一些而已。
“說的對,繞到飛艇的另一邊,那裡的同伴或許還有沒被他們挾持的可能。”鍾大叔活動了一下肩部,獵人的臂傷初愈就做出這樣高負荷的動作,臂膀此刻正痠麻不已。
彷彿是為了回應藍魅兒的話,隊長們剛剛抵達船頭處,幾個黑影就從炮艙的視窗中簌簌地墜落下來。面具人沒有使用任何減震手段,只是蜷縮身體,落地時幾個滾身就卸去了力道。地上濺起幾蓬沙子,五個少年甚至並未調整氣息,就在三人面前擺好了攻擊姿勢。
“騙人的吧……”何隊長嚥了一口唾沫,炮艙的高度比隊長們墜落之處還要高,“那還是人類的身體嗎?喂!你們到底是什麼來頭?”
五個少年不為所動,連眼神都是高度一致地冷厲而空洞。失了面具的光頭大漢已經用全遮蔽的頭盔罩住了腦袋,徹底讓人看不見了他們的表情。
“飛艇上八成已經在組織第二波人手了。”鍾隊長朝身邊的人低聲說道,如若不能儘快聯絡到流落在營地中的同伴,沙暴一起,三人就將更加自身難保,“藍隊長,你先挑一個吧。”
女獵人不屑地“嗤”了一聲:“好吧,我要那個最壯的——你們誰若是比我慢了,可別怪我不搭手。”
“幾個小鬼頭而已……”何隊長口上說著,卻抽出了背後的雙刀,交錯在身前,“力氣大些又能怎麼樣?……上了!”
“咚!”三星獵人剛剛邁出一步,不待和麵具少年們交手,他面前的半空中卻突然墜下了第六道身影。來人的腿甲黝黑髮亮,人未至,一柄同樣是黑色的重劍卻先砸落地面,不偏不倚地落在五個人中間。
變數陡生,面具少年們對大劍避之不及,匆匆四散退開。那重劍的劍鋒“咄”地一聲插進沙地中尺餘深,好懸沒有砸中任何人。
“這又是誰?”狼月的隊長前腳一撐,停在半路,心中暗道,“援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