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裝的貴重只在設計上,只要圖紙還在,我隨時都能做出一套新的‘飛人’來。人還活著,就比什麼都強,”特雷索爾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事實上,若不是安菲大人執意要你來做測試的話,我甚至不願意將它放到你的手上。現在你安然無恙,我的任務已經達到了。”
封塵終於安下心來,長舒了一口氣,他把紙張鋪在案几上:“那就感謝大師您了,趁著委託過去還沒有多久,我看看自己還能記起什麼有用的細節。”
“封塵!”正在此時,營帳的簾子被開啟一個小口,小艾露貓貓從掀開的一角後竄進營房來,“盧修……他有在營地嗎?”
“大馬?”封塵停下手中的筆,心頭湧上一絲不妙,“我以為他和你們在一起,怎麼了?”
“我們聯絡不到他,盧修移動的路徑被小沙龍的痕跡遮蔽住了,訊號彈也沒有反應。”貓貓焦急地說道,“我們順著那晚的蹤跡追了一陣,只能追蹤到些許的戰鬥痕跡。他……似乎和沙龍群激烈地打過一場,時間過了很久,我們也無法判斷戰果如何。”
封塵的臉色變換了幾番,終於半是安慰地說道:“那傢伙可有著龍族血脈,不會這麼輕易就出事的,說不定只是迷路了而已。”
…………
“呼呼……哈!”盧修躺在冰涼的沙地上,胸口不停地起伏著,握著大劍的手顫抖不已,臉上卻還帶著異樣的笑容。
“我做到了!嘿嘿……”少年劇烈地咳嗽了幾聲,面色卻扭曲起來,單手捂緊了大腿外側一道血流不止的牙痕。
亂局之中的小沙龍終於還是趁著少年不注意,偷偷地咬傷了他的腿。盧修藉著最後一絲赤瞳的威力,逼著怪物放開了利牙。牙齒破開了鎧甲,入肉寸餘深,還好幼年期的沙龍牙齒上並沒有倒刺和鋸齒之類能夠拉扯血肉的構造,否則少年的小半條腿都會在這簡單的一張一合之下,化為一條森白的裸骨。
“這就是狩獵的樂趣吧,果然……還不賴。”感受著周身切骨的疼痛,盧修卻仍然痛快地笑著。他坐起身來,查探了一番腿上的傷勢,撩起裙甲,將已經變形了的腿甲一點點脫下來。只這一個動作又牽扯下一片皮肉,讓少年吸了一肚子的涼氣,不過他並不在意,腦子裡回放的盡是方才自己走投無路時,盡力拼死一搏的場景。
在數十頭小沙龍中冒險幹掉頭目,用同類的血肉和失去領導者的混亂,來阻礙它們的追逐的腳步,這或許是自當上獵人以來,自己做過的最瘋狂的決定。稍有不慎,或許此刻在魚龍種身下被分而食之的,就是自己的屍體了。
但僥倖逃出生天的盧修卻奇異地沒有後怕或後悔,回味著戰鬥時自己血液的奔湧、心臟的跳動,和那種連時間都要停滯的神秘感覺,他整個人都彷彿陷入了一個最美妙而暢快淋漓的夢境之中。
“原來只是對手不夠強嗎……”盧修喃喃地說,他纏繞繃帶的手又加重了幾分,在皮肉上勒出一道淺淺的痕跡。傷口變得更痛了,一星獵人先是皺了皺眉,緊接著連眉頭也舒展開,“只要找得到更強的對手就行了吧。”
夜還很深,儘管在爆發式地逃了數十分鐘後,沙龍似乎已經被甩在了身後,但沙海中的危險可並不只是沙龍一族。簡單地包紮好了傷口,盧修也強撐著見底的體力站起身來,朝著和同伴們約定的方向一步一挪地走去。
“從這裡的話,訊號彈也聯絡不到吧,或許……該找個安全的地方挨一晚。”少年在心中計議著。
夜風吹過,沙礫被帶起一陣“沙沙”的聲音。
“什麼東西?”龍人族敏銳的感知下,少年的背脊一涼,朝側方轉過頭去。儘管還在視野之外,但數個小型怪物的氣息分明顯露無疑。他拖著重劍,越過眼前的丘脊,在沙丘的另一側躲了起來。
月色下光影攢動,幾個細小的身影從沙海的另一頭緩緩接近,待到百米左右,輪廓才被少年看清楚。
“這個時候……居然還有獵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