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要帶我們去安全的地方,快上來!”封塵招手道,見艾露還是逡巡著不願上前,又解釋說,“憑我們的腳力是沒法跑得過背後的追兵的。”
黑炭又著實牴觸了一陣,才敗下陣來,乖乖地乘了上去。
坦白來講,怪物的背上溫暖平坦,金色的毛暖絨絨的甚是惹喜,就算常年在沼澤中生存,又適逢一場戰鬥,沾了些灰土和血跡,也已經是難得的享受了。更何況對方為了照顧傷者,每一步都走得極穩,封塵和賈曉甚至還在上面簡單地處理了一下傷口。
當然除了一點,它身上很臭。
黑炭便是從這時開始打噴嚏的,艾露的鼻子太過敏感,在怪物的背上伏著就如掉進了糞沼一般苦不堪言。不過其它人的處境也差不多,賈曉掙扎著想要喝下一瓶回覆劑,結果只喝了一口,怪物身上的體臭便順著鼻腔湧進來,少年一咳,大半瓶回覆劑全被失手灑掉了。
倒只有封塵,雖說同樣也是捂著鼻子皺著眉頭,但是神色還算是安然的——他還沉浸在自己的能力首次發揮作用的欣喜中,況且起碼一段時間之內,這三人已經安全了。
金毛獸輕而易舉地甩開後面激憤的同族,將眾人朝著外沼的方向帶去。怪物走的並不是營地的撤退路線,而是一條更為曲折而隱秘的路徑。藉著月色,一路上賈曉看到了數隊各種怪物留下的痕跡,大概是熟諳地勢的巨猿正穿行在別的怪物領地的邊緣。封塵試著詢問它目的地是哪,但大猴子始終無法理解,只是一遍遍地將各種難辨細節的善意反饋回來。
如此疾奔了小半個鐘頭,它便將少年們放在這片稀樹叢林間,又討好地獻上了龍芽草和一大堆蘑菇,終於窩在封塵身邊不動了。蘑菇不辯有沒有毒性,三人都不敢吃,藥草倒是幫了他們大忙,強自清醒著處理好傷勢和狩獵道具,眾人也終於打量起這附近的環境來。
“大金,這是你平日住的地方嗎?”封塵往遠離金毛獸的地方挪了挪,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是希望離那無所不在的臭味遠一些。
怪物輕輕地嗚咽了兩聲,傳達了一個悲傷的情緒回來。它作為獨行種既不被同族接納,也還沒有獨自打下一片領地的能力,只能暫時蝸居在數個大型怪物領地的夾縫中。這片林地周圍樹木茂密遮人,也算是為數不多的能夠容人的地盤了。金毛獸帶著傷痛還能找到此處暫住,想來也必是蠻不容易的。
“你還給它起了個名字?”小艾露還沒有從怪物化敵為友的驚愕中醒轉過來,它一路上不知道掐了多少次自己的胳膊,還是覺得如夢境一般,“是要將它當寵物來養嗎?這可是個見鬼的怪物!”
“放心吧,大金不會傷害我們的。”隨雙方著交流的深入,封塵自己也對怪物生出了更多的好感。他知道一定有一部分是那能力在作祟,但是善意不會作假,眼前這隻金毛獸幫他們打敗了追兵,又帶他們找到了安居之所,封塵在心底已然將它劃做了朋友而非獵物。
“罷了罷了,我們今天就在這裡……阿嚏……露營吧。”艾露黑炭當然不缺冒險者的光棍氣質,它幾下爬到樹上,短刃揮動下折斷了數根大枝,這裡沒有乾草,鋪蓋些葉子也總比什麼都沒有強。
“可惜有這個大傢伙在,沒法生火,也不能給營地報告位置。”賈曉拖著受傷的腿,挪到更舒服的一棵樹下。黑炭小哥曾試圖在路上給營隊發一個“安全”的訊號,但是訊號彈只打出第一發,金毛獸就被劇烈的響聲和火光嚇得一哆嗦,驟然提速,狂奔出數百米,還是在封塵頂著疼痛的安撫下才漸漸平和下來。
看著這個大傢伙黏上了封塵一般寸步不離的樣子,一行人還是決定明日再著手聯絡隊伍,準備回營的事宜。
“我來守後半夜吧。”見封塵已經昏昏欲睡了,賈曉主動承擔道,小獵戶一路上負責和大金交流,大大地耗費了精力,賈曉雖然腿腳不便,但比起封塵的斑駁傷勢還算是好的。
“沒關係的,我可以守一整夜。”小艾露回到樹上,找了根粗壯的樹杈,將身體蜷縮起來。
“黑炭小哥也戰鬥了一下午了,讓大金來吧。”封塵道,“大傢伙,你會放哨嗎?”
金毛獸打了個哈欠,歡快地嚎叫了一聲。
“見鬼,我是個艾露!”黑炭不忿地挺起胸脯道,“我睡覺的時候也能放哨!況且,我可不願後半夜的時候去惹這個面色不善的大傢伙——我叫醒它後,它把我當了夜宵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