澧朝,凌霄城外。
一覽圓月映在長空之上,星火稀落,偶有鴉雀掠過,築起一陣蟬鳴。
馬車一路前行,走過山村橋柳,眼瞧著便要到凌霄城了,奈何天色已晚,過了凌霄城的宵禁。
眾人不得已,只能在城郊一處破廟初將就一晚。
阿餘衝著一路磨磨蹭蹭解手的沐南風訓斥了幾句之後,便將燒好的熱水端給紀長寧。
紀長寧沒有喝,只是將碗捂在手裡,一直沉默著。
從白天時,她偶然掀開窗看到那一抹異象時,便一直沉默著,沒有再說話。
該來的還是來了,那些曾經沉寂在泥濘重的仇恨,終於隨著一道白光的隕落,滿滿地浮出了地面。
這棋下得越來越大了。
路拂衣瞧著紀長的唇色有些慘白,許是一路從舟車勞頓,再加上夜間風霜露重,她的身子有些吃不消了。
於是又添了幾把柴,走到紀長寧的面前,褪下外衣,披在紀長寧的身上,紀長寧淡漠地抬起頭,伸手正要推開,卻被路拂衣輕輕按住自己細薄的肩。
“再百毒不侵的人,面的這世間的冷暖,也總歸是有些脆弱的。”
紀長寧楞了一下,很快把頭低了下去,碗裡的水映照出紀長寧有些混亂的眼神,路拂衣嘴角一笑。
似乎是忘記了什麼。
夜至深,寒氣便加重了幾分,紀長寧裹緊路拂衣的衣服,一旁的阿餘和沐南風早已入睡,微微地鼾聲在廟內徘徊著。
她朝著火堆移動了半步,伸出冰冷的手,在火上烤著。
路拂衣一直沒有睡著,他睜開眼看著紀長寧,她的手離火苗很近,近到可以灼傷面板的那種,但她好像感覺不到灼熱,臉色還是那般的慘白。
“有時候離光明越近,反而會被灼傷。”路拂衣緩緩開口。
紀長寧把手拿開,看著那赤紅的手,卻沒有一絲的暖意,她嘴角彎起,一股似有似無的冷笑蔓延開來。
“傷了又如何?目的達到了就可以了。”
路拂衣又笑了笑,從懷裡拿出一顆鐵珠,放到紀長寧的手心裡。
紀長寧的手心處傳來一絲的暖意,紀長寧掃了一眼,緩緩道:“竟然是雷火珠。”
傳聞雷火珠是建南城霹靂堂老堂主耗盡畢生心血研製的一枚暗器,裡面佈滿了秘製的火藥,外殼是堅硬的玄鐵打造的,很薄,但卻堅硬無比。
不過說是暗器,卻從沒有人見識過它的威力,而那老堂主也在打造完這一令世人為之好奇嚮往的寶物之後,便駕鶴西去。
故雷火珠便一直鎖在霹靂堂的藏寶閣中,成了一件塵蒙之物。
“霹靂堂還真是好大的手筆,就連羅老爺子的遺物都能贈與貴莊。”紀長寧唇角冷漠了幾分。
路拂衣倒也不在意,只是笑了笑,道:“不過是一個暖手的罷了,對於霹靂堂來說又算不得什麼!”
算不得什麼?
這世間能把建南城霹靂堂上一任堂主耗盡畢生心血打造的火器說成“算不得什麼”的,估計也就真的只有他路拂衣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