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結束時,她們站起來,影子被投影在幕布上,辛檀看見蔣願向前伸出手,又收回,握拳放到胸口。
像是想要抓住陳望月的影子,存進心裡。
而陳望月也有樣學樣,跟她交換那一縷影子,她們的手交疊在一起,然後抵住腦袋狂笑,五十步笑百步地批判對方幼稚。
假花做得再真,在真花面前都無所遁形。
他終於確定,她對他的每一個笑容都不是出自真心。
再高潔的品性都不能避免他在這一刻對蔣願生出恨不得取而代之的妒忌,何況他只是一介凡人。
他回到歌諾,繼續他的交換之旅。
又是幾個月後,辛檀在某個清晨醒來,發現時間倒流到了陳望月來到辛家之前。
他和凌寒共同入選的夏校專案為學生安排了海濱酒店,辛檀躺在套房的床上,凌寒拎著衝浪板過來找他,說自己訂了一艘遊艇,興致勃勃地準備拉他出海。
辛重雲就在此時打來電話,徵詢繼子的意見。
他問辛檀,介不介意家裡多個女孩。
辛檀握著手機的掌心發燙,記不清說了什麼,但給出來的答案應該是隨便。
敲門聲打斷了回憶,辛檀的視線離開黑白琴鍵。
進琴房的是新上任的管家,外祖父留給他的老人。
管家低眉順眼,神色恭敬,說出來的話卻不如他的態度讓人舒服,“少爺,我們請了幾次,小姐都說要一個人待著,她不願意過來,我們也不好硬闖,您看是不是要我派幾個人把她帶來見您?”
她當然不願意來,她不敢,她又不笨,心眼多到像篩子,一定猜出來他今晚當眾親吻她是發現了什麼。
“不用了。”辛檀撫了撫袖釦,“我去見她。”
她的房門沒鎖,一推就開,她半跪在地上疊衣服,身側是一個巨大的行李箱。
心底無數根針細細密密地扎,辛檀似笑非笑看著她,“小月,要去哪裡?”
似乎剛大哭過一場,眼尾都是紅的,她眼睛沒有焦點,像發條生鏽的八音盒娃娃,滯澀地轉過頭。
“做錯事了就想跑嗎?”辛檀低聲且篤定,微笑起來,“你不會的,哥哥相信你不是這種人。”
她根本舍不下辛重雲給她的一切,就算可以,也不可能捨得下她至今還躺在重症監護室,身上插滿管子的植物人父親。
她張了張口,“哥哥……”
有很多想說,卻被溫柔地制止,辛檀的手指抵住她的唇,把那張永遠花言巧語的嘴封上,應付他的假話,不聽也不要緊,過了最憤怒的那個時間段,他甚至已經不再好奇她和那個下城區的賤種是怎麼糾纏到一起,又進行到哪一步,牽手擁抱還是更過分,如果以後斷絕往來,不知道也沒有關係。
比起過程,他在乎的是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