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她又一次站在窗邊,和他的繼父通話,接受指令,黑濛濛的剪影像一個安靜又婉轉的謊言,提醒著他曾經的愚蠢。
辛檀不想再聽下去,他重新給陳望月機會也給自己機會,不代表他受虐上癮,能毫無芥蒂地聽這兩個人商量如何對他敲骨吸髓。
被背叛和欺瞞的滋味就像是烈酒,哪怕隨著時間的流逝蒸發殆盡,辛檀也仍然能聞到揮發的味道。
他直起了身,準備打斷她。
可是她聲音輕柔,是帶著笑的。
“怎麼可能呢,哥哥對我很好。"
她小小聲但肯定地補充,“叔叔,我很確定,我想一直待在辛家生活。”
“我喜歡瑞斯塔德,喜歡你們。”
心臟像被兩扇開了又關的門來回撞擊碾壓。
盤踞在胸口經年累月的烏雲,被像夾在書頁裡的風乾落葉,在此刻成為翻閱心事的導航。
辛檀清楚地看見它的脈絡和色彩。
他走向她,靠近她,縮短的不僅是物理上的距離,他看不清她在黑暗中的臉,是憑藉本能,把她拉進他的懷抱。
再近一點,陳望月也許會聽見他手臂青筋血管裡有液體在流動的聲音。
他在做一件從來沒做過的事情,接觸到的體溫讓他的小臂也僵硬了一兩秒鐘,再然後他們的手和手重疊到一起,辛檀終於能夠對自己承認,不是陳望月喜歡牽手,一直以來,喜歡牽手的人是他,喜歡她的人是他。
他忽然明白他想去愛,但他想象不出來究竟什麼是愛,最後只能結束想象,將愛類比死亡,愛是一種完成以及一個夜晚。*
他不能總是奢求陳望月去愛,而他什麼也不做。
無處可去的感情,只要找到一個出口就會狂潰地宣洩。
他抬起她的下巴,把她的驚呼,她的慌亂悉數嚥下。
起初還是沒有章法的啃咬,一點點食髓知味,一點點輾轉深入,逐漸變成了吮吸,喘息在陰影和感知的薰染下暗啞起來。
唇邊被吮吻的部位都發燙,她柔順的黑色髮絲滑過掌緣,呼吸已然雜亂。
他親得太久了,陳望月是要推開他的,但一個錯愕的發現,制止了她的動作。
她伸出手,指腹剮蹭著那塊與他緊貼在一起的臉頰面板。
有濡溼的觸感。
他在哭。
原來不止是悲傷,人在幸福的時候也會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