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需要愛,不需要天長地久的承諾,但她需要陸蘭庭的權力背後暗含的可能性。
那個幫助她在未來擺脫辛家桎梏的可能性。
在那個冬季獵場的山崖邊緣,她結束試探,扔掉槍向前一步,幾乎算是交出了底牌。
這種時候,就算是虛情假意,也該給一點甜頭來穩住她。
但陸蘭庭對什麼時候幫她脫離辛檀隻字未提。
他的心意像隔了層毛玻璃,模糊到陳望月無法看清,她難得體會到了後悔和煩躁的心情,他不是她能夠輕易掌控和施加影響的人,只是眼前沒有更優選。
他們的秘密關係不可能一直保持,總不可能有一天她真的當上辛太太,然後繼續做他的情人,從一個人的金絲雀變成兩個人的共有玩物?
她為這個荒謬想法有一瞬驚悚。
這時,二樓那人卻似有所覺,那雙瞳孔倏地轉向她的方位,攫住她躲閃的視線。
她撞進他驟然融化的目光。
像冰原裂開一道春汛,那雙深藍色的眼睛漾開了碎星般的笑意。
她毫不猶豫偏開頭。
鑑於這樁生意目前為止都看不到回本希望,她氣悶到斤斤計較,覺得多給他看一眼都在賠本。
只是辛重雲幾人還聊得火熱,她凝神細聽了會兒,還是無法從你來我往的相互吹捧中得到些微樂趣,難免忘記自己在進行某種消極抵抗。
不小心抬眼時,二樓只剩陸蘭庭獨倚立柱,身旁人不知是自行離開還是被支走。
他正用杯沿抵住下唇飲盡殘酒,另一隻手解開領口銀扣,軍裝綬帶鬆散地垂在欄杆邊,像是故意留了截銀絲供人遐想。
仍然在看她,在笑,笑從唇角漫到眉眼,只是那笑在對上她難得放空的表情時多了些忍俊不禁的意味。
有侍從捧著新酒經過,吊燈將他的影子投在她裙襬。陳望月盯著那片挪動的陰影,直到它覆上自己收攏的指尖,悄然吞沒她被暖氣燻得薄紅的耳垂。
辛檀突然攥住她手腕,“小月,叔叔在問你話。”
“叔叔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當然需要優先保障王室特供。”她揚起完美的笑,答得滴水不漏。
“累了?”
她難得走神,辛檀順著她剛剛看的方向望去,陸蘭庭抬起酒杯向他示意,唇角勾起極淺的弧度。
陳望月腰間一緊,腰肢被虎口扣住,辛檀攬住她,幾乎能感受到那枚只有一個人佩戴的訂婚戒指硌人的痛覺。
捕捉著陸蘭庭柔和神色動搖的一瞬,辛檀回以得體微笑,舉杯,“蘭庭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