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杵著柺杖挪到料理臺邊,看見湯鍋咕嘟咕嘟冒著熱氣,蘋果塊在琥珀色湯汁裡沉浮。
還沒喝到,陸蘭庭突然用手背格開她臉,“慢點,燙。”
他對著湯匙吹氣的樣子像在檢查槍膛,陳望月就著他的手抿了一口。
濃郁果香味在舌尖化開時,陳望月的太陽穴一跳。
這不該是第一次嚐到的味道,可神經突觸正在瘋狂叫囂著熟悉。
“難喝。”她冷酷評價,“我討厭湯里加迷迭香。”
“失憶會把味蕾神經也格式化?”陸蘭庭說,“以前忘了加你會生我氣。”
“所以我現在討厭了。”陳望月看著他的眼睛,“人總會對曾經的錯誤選擇產生應激反應。”
無聲的情緒在對視中流動。
廚房陷入短暫的寂靜,唯有壁爐柴火噼啪作響。
陸蘭庭突然關掉火,把那鍋湯倒了個乾淨。
“我記住了,下次不會再加迷迭香。”他問,“還差一份煎蛋——陳小姐,請問你現在喜歡溏心還是全熟?”
“隨便。”
“不要隨便,好好回答有獎勵。”
“說來聽聽。”
“槍械拆解和射擊實踐,選一個當早餐配菜。”
“我都要。”
他嘆口氣,“你未免太貪心了。”
她用柺杖敲一下他的鞋面,“不可以嗎?”
他還沒說話,柺杖又往上移動,正好戳中他膝蓋,“說啊,我們的第一公子,我不可以貪心嗎?”
他不偏不躲,她反而像玩上癮了,打地鼠遊戲一樣,戳一下,問一句。
陸蘭庭只能連連點頭,“可以。可以。可以。陳小姐想做什麼都可以。”
最後當然是陳望月大獲全勝。
射擊實踐教學被安排在早餐後。
樹林邊緣鋪著半尺厚的雪,踩出的腳印很快被落雪填平,陸蘭庭單膝跪在陳望月右側,作戰手套拂去槍握把上的冰碴,“虎口貼這裡,食指第一節指腹輕搭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