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風評一天差似一天,但她的氣勢卻隨著蔣家的崛起,一天勝過一天,出落得越來越美麗,也越來越強大,像打磨過的珍珠,綻放出令人炫目的光華,足夠刺瞎弱者的眼睛。
她拿光同年齡段所有花樣滑冰比賽的金牌,破了很多項世界紀錄,冰迷和崇拜者遍佈全球各地,就像一隻違背了劇本和導演意志的黑天鵝,她一出場就勢必要把其他的白天鵝都襯成塑膠標本。
現在,輪到蔣願孤立整個上城區。
凌寒注視著盛怒之中的蔣大小姐,她變了這麼多,不再是從前初學滑冰,摔出一身青紫,偎在他懷裡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的小女孩。
可那雙火焰般的眼睛,一如從前明亮倔強。
他很早就認識她,保護她,他們也有過親密無間的時光,他們在蔣家的那間閣樓上偷嚐禁果,探索彼此的身體,肉與汗相楔,他對很多女孩有過好感,但只對她說過我愛你。
她的父親問過他,願不願意跟他的女兒訂婚,那時他是怎麼回答來著,好像是點頭了,可惜沒過幾天,她就跟他分手了。
過早意識到喜歡,會喪失人生之初純粹的樂趣,可是太晚意識到心意,也會讓人做下不可挽回的決定。
他後悔了,後悔和她分手,後悔就這麼放開她。
他看著她的嘴唇,好想吻她,可是現在吻她,大概只會換來比分手時更用力的一個巴掌。
他輕笑了一聲,整了整被扯得發皺的衣領,斜靠在牆邊,語氣依舊懶漫,“我也很希望這是我為你準備的驚喜,不過,小願,你這次真的錯怪我了。”
蔣願嗤笑,“除了你,還有誰能叫動辛檀?”
話音戛然而止,凌寒笑著觀察她如鯁在喉的表情,“不用我說,你也猜到了,是不是?”
病房裡,陳望月正在和許幸棠一篇篇翻閱國內阿片類藥物的研究報告,挑選合適的資料。
陳望月打算引入經濟統計學的理論,把下城區的產業結構,就業率和失業率也列入阿片類藥物氾濫現象的解釋變數當中。
這就需要用到雙重差分模型,她給許幸棠介紹了幾種常用工具,許幸棠雖然此前沒有接觸過,但這幾天惡補了一通數學建模入門知識,她本來就腦子好,理解力強,很快也跟上陳望月的步調。
兩個腦袋抵到一起,很像是兩隻蝸居樹洞裡的小松鼠在竊竊私語今年冬天的松果應該如何安排。
獵人就是在這個時候扛著獵槍闖進病房的。
兩隻松鼠同頻地抬起頭。
門在身後關上,年輕的花樣滑冰世界冠軍氣勢洶洶,面色不善,目光在許幸棠臉上一繞,但開口還算有禮貌,“麻煩你先出去,我有話跟陳望月說。”
許幸棠訝異看了一眼陳望月,後者微笑對她點點頭。
“我就知道你會來看我的。”陳望月拍拍床沿,“坐呀。”
能堅持上完這一天的課再過來,蔣願耗盡耐心。
“陳望月。”她說,“我需要合理的解釋。”
陳望月眨眨眼睛,眼尾往上飛,“你不喜歡嗎?我準備了好久,拜託了好多人,也被拒絕了好多次的。”
氣到極點的時候人往往會忍不住笑,蔣願現在就是這樣的心情,陳望月讓她當了一整天被全校瞻仰的奇葩物種,還覺得自己做得很不賴,絲毫意識不到她的爛好心毫無用處。
陳望月到底把她當成了什麼,難道她看起來很可憐嗎?需要陳望月兜兜轉轉求一大堆人跟她說生日快樂,以此來證明其實她不是這個學校的孤兒,她也有人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