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逐漸積蓄的煩躁,像孩童吹起氣球,緩慢但逐漸滿脹,這似乎是面對陳望月時,蔣願慣常會有的心情。
這種私人領域被一寸一寸入侵的感覺,陌生而奇異,屢屢讓她產生負面情緒。
蔣願沒有嘗試過經營親密關係的成功經驗,友情還是戀愛,都不是她所擅長,她只覺得無趣,更不明白都是些什麼人在享受彼此拉扯折磨的過程,她的時間很珍貴,不應該用來應付這些事。
“陳望月。”像找到了兩點之間最近的那條線,她開口時帶著一種發號施令,高高在上的,篤定的傲慢,“我說過吧,你很煩。”
“我沒閒心跟你玩交朋友的遊戲,如果你想從我這裡得到點什麼,可以說出來,我會考慮,反正,沒有什麼是我給不起的。"
接近自己的人哪個沒有小算盤,身邊那些曲意逢迎討好的跟班,為自己付出再多,話說得再漂亮,無非是想攀附上蔣家而已。
陳望月也不會例外的。
她可以姑姑囑咐過的份上,對她多一點優待。
果然,蔣願聽到陳望月說,“什麼要求都可以嗎?”
“我說話從來算話。”
和蔣家的合作,學校內的庇護,她提什麼要求都無所謂,蔣願漫不經心地想,她只需要跟班,不需要朋友,做得好了,讓自己順心了,給出一些小禮物,當然是不在話下的。
“太好了。”陳望月的眼睛就微笑起來了,臉頰在自然光下是珍珠貝母般溫潤的白,“其實剛剛就想說了——蔣願,你可以扶我去教室嗎?”
“什麼?”蔣願幾乎懷疑自己幻聽,表情錯愕,這算什麼要求?
陳望月合上書,藉著沙發扶手站起來,她本就比身材纖細嬌小的蔣願高出半個頭,但哪怕此刻居高臨下,語調也依舊柔和、平穩,“我本來在期待你問我為什麼今天不給你準備早餐,那樣我就會告訴你,因為我的腳受傷了,行動不方便,我需要你的幫助。”
“但你真的很不關心我,蔣願。”
她認認真真地,也理直氣壯地,在表達被忽視的不滿,呼吸像山頂輕盈的風一樣蕩下來,包裹住蔣願的呼吸,“如果你認真看看我,應該早就發現我受傷了,老實說,我現在有點難過。”
“不過沒關係,如果蔣選手願意幫我忙,我覺得我的心情就會立刻變好。”
呲啦,非常細微的,蔣願聽見氣球從手中鬆脫,高高飄起,迅速放氣,乾癟成一團的聲音,來自她的心。
蔣願在瑞斯塔德很有名,這不是一句誇張的話,比她的家世,美貌,還有身為花樣滑冰選手的成績加起來都更有名的,是蔣大小姐的傲慢。
所以在去往教室的路上,她們兩個人受到的注目禮不比陳望月和辛檀、凌寒走在一起的時候少多少。
尤其是蔣願還和她手挽著手,姿態無比親密,彷彿老友。
沿途的竊竊私語和震驚目光一刻也沒有斷絕。
“蔣願旁邊那個女生是誰啊?怎麼這麼像辛檀的妹妹。”
“就是陳望月吧,聽說她和蔣願是室友。”
“她們關係那麼要好的嗎,居然有人受得了蔣願那個爛脾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