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是鸞影的兒子,叫白鷳。眉目俊俏,和鸞影長得格外相似,只是年紀小,臉頰上有些肉,便顯得有幾分憨厚可愛。與鸞影冷若冰霜的性情不同,白鷳就如所有這個年紀的少年一般,天真爛漫,甚至有些話癆。
他很喜歡肖珏,無論鸞影警告過多少次要他分尊卑,不可放肆,白鷳也記不住,肖珏並不在意這些,是以但凡鸞影沒看到的地方,白鷳只要看見肖珏,就會想方設法的黏上來。
白鷳一眼就看見肖珏手中的香囊,他眼睛好使,夜色裡,居然能將里布上的刺繡看的一清二楚,脫口而出:“咦?這月亮繡的真好看!”
“……月亮?”肖珏一愣。
白鷳回答的很自信,“少爺,你看,黃色的,彎的,是月亮沒錯啊!”他又湊近了一點,墊著腳尖去觀察肖珏手中的繡樣,嘖嘖稱讚道:“這是黑色的襯布,代表著黑夜,這個月亮繡在上面,是黑夜中的月亮,代表著少爺,你就是黑夜裡的月亮,奪目,耀眼!”這孩子說著說著來了勁,小聲的神秘兮兮的問,“少爺,這是不是姑娘送你的呀?”
肖珏:“……”
他有些不自在,收回香囊,“不是。”
“怎麼可能不是呢?”白鷳很疑惑,“如果不是姑娘,男子怎麼可能繡的出這樣精美絕倫的刺繡?”
肖珏一度懷疑,是否白鷳才是禾晏的親弟弟,他們對於“美”的評價,實在是難得的相同。
白鷳還要再問,冷不防身後炸出一個聲音,“白鷳!”
白鷳嚇得一溜煙躲到肖珏身後,“娘……我出來如廁,恰好看見了少爺而已。”
鸞影拎著他的耳朵,把他從肖珏身後揪出來,“說了多少次不要打擾少爺,這孩子怎麼不懂事?少爺,抱歉,我這就帶著小子回去!”
鸞影提溜著白鷳回去了,原野邊,又剩下肖珏一個人。
月色照在黑色的原野裡,泥土被染上白霜,如涼州衛江邊的雪,湧進一朝清寒。
無情明月,有情歸夢,他勾了勾唇角,轉身要走,忽然間,腳步一頓,似是想到什麼,驀然抬眸。
記憶中,熱鬧鬨笑的人群裡,高臺上,有姑娘的臉藏在面具下,有一搭沒一搭說著無聊的話。
“最後一個秘密,”她踮起腳尖,湊近他的下巴,聲音輕輕,“我喜歡月亮。”
“月亮不知道。”
……
入宮的那一日,很快就到了。
肖璟和白容微也要一同進宮,得知禾晏不與他們一道,而是與林雙鶴一道時還有些吃驚,不過他們二人極會體貼的人的心情,並未多問,等著林雙鶴的馬車來時,將禾晏送上馬車,囑咐到了宮裡再見。
林雙鶴坐在馬車裡,搖著扇子道,“懷瑾大概是怕你與如璧兄他們說不到一塊兒去吧,我們都是老朋友,相處起來也自在些。”他又打量了一下禾晏,感嘆道,“懷瑾今日沒能趕回來真是他的損失,我們禾妹妹穿這種華麗的男裝,也是英氣逼人。這要是同我進了宮,今日文武百官裡,絕沒有能人能奪走你我二人的光芒。”
禾晏想著別的事,敷衍的應付了兩聲。林雙鶴見此情景,還以為她是頭遭入宮緊張,寬慰他道:“別怕,禾妹妹,有為兄在。宮裡我很熟,你可以橫著走,只要不殺人放火,都可以找我爺爺擺平。”
他大抵坑爹坑爺爺已經做得順手無比,便將禾晏也捎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