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二十幾日了,飛鴻將軍是不是自身難保,自己出了意外?”
七嘴八舌的聲音湧進整個屋子,李匡“咚”的一拳砸向桌子,桌上的茶碗裡,茶水被潑出半杯,屋子裡漸漸安靜下來。
“王掌櫃這樣說,可是有什麼高見?”他盯著商會會長,眸光如獵豹迫人。
王掌櫃打了個冷戰,不說話了。
他們是知道現在躲在城裡不好,可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難不成要衝出去跟烏託人拼了嗎?就憑他們的人馬,恐是不夠。外頭的烏託人加起來有十萬,先前在華原戰敗的那些烏託人沒有退守,直接整合,與另一邊的烏託人會和,衝著潤都來了。
而潤都所有的兵馬加起來,堪堪三萬。
畢竟潤都只是一座小城。
“可是李大人,這樣一直守著也不是辦法,您也看到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開口,“這幾日來,烏託人在夜裡頻頻試探,恐怕很快會對城內發起總攻。小打小鬧咱們能守得住,烏託人十萬大軍真的衝進來,怎麼可能守得住?”
李匡咬了咬牙。
這些情況,他這個城總兵,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一開始他就明白,潤都現在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拖住烏託人,等援軍來。禾如非是他的故人,雖然他與禾如非也算不上摯友,但當年共同抗敵西羌人時,知道禾如非是一個勇敢無畏,心懷天下的英雄。他既向禾如非求援,禾如非就一定會過來。如果這麼長的日子都沒有音訊,十有八九,是禾如非自己也遇到了麻煩。
但潤都也沒有別的可以求援的物件。金陵?金陵並無將軍帶兵馬駐守,只有城內軍馬,可也不能離開城來潤都,讓金陵陷入危機。大魏的兩大名將,還有一個肖懷瑾,可惜肖懷瑾遠在涼州,遠水解不了近渴。
一時間,李匡心中暗恨奸相奪權,若非如此,肖懷瑾帶著的南府兵,也一定可以將這些烏託人打的滾回老家,再不敢踏入大魏土地。
正在沉默的時候,趙世明突然開口:“李大人,可還記得飛鴻將軍當年在城內時,曾挖過一條隱秘的地道,可通往城外?”
眾人都看向趙世明,這件事大家都不陌生。當年西羌人就在潤都城門外大肆屠殺沒能進的了城的百姓。飛鴻將軍令人掘出地道,暗中將城外百姓聚集一處接到城內來。當時挽救了很多人的性命,那些百姓對禾如非感恩戴德——他們原先以為自己已經被遺棄了。
“你想說什麼?”李匡問。
趙世明嘆息一聲,站起身來,對李匡俯身行了一記大禮,“已經到了窮途末路的時候,趙某年事已高,又是潤都的縣令,自然不會離開,與城中百姓共存亡,但……趙某的孫兒,如今才三歲。”
“請李大人允許趙某讓家丁帶著孫兒由地道離開。”
眾人一震。
緊接著,就有人跟著趙世明的話說:“求李大人準允母親帶著妻兒離開。”
“求李大人……”
這裡的人都已經抱了必死的決心,唯一牽掛的,也無非是家人安危。紛紛請求李匡給妻兒老小一線生機。
綺羅抿了抿唇,偷偷瞄了瞄趙世明。
果然,下一刻,趙世明就怒道:“荒謬,你們人人都要帶家人出城離開,百姓紛紛效仿,到最後,烏託人都不用打,我看這座城就空了!”
“你們這是在,動搖軍心!”說到最後,語氣陡然轉厲,殺伐之氣盡現,眾人噤若寒蟬。
綺羅退到了一邊,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說話。
一片安靜中,突然,外頭有人來報:“大人,大人——”
“何事驚慌?”李匡蹙眉。
“咱們那個地道……地道……有人進來了!”
“什麼?”李匡一下子站起來,腦中浮現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禾如非來了?畢竟除了當年爬過地道的那些百姓外,禾如非是親自走過地道的。他問:“可是飛鴻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