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孫府大門口站著一排官兵,將官兵用來守自家大門,本就不合情理。只是如今孫祥福如驚弓之鳥,草木皆兵下,也顧不得那麼多。府裡所有的下人都被一一盤查,暫時沒有發現疑點。
右軍都督肖珏和監察御史袁寶鎮,都住在府上。這兩位平靜之下的暗流也被孫祥福察覺到了。他坐在屋裡,唉聲嘆氣,孫凌已經從下人口中得知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道:“爹,你怎麼還在為此事煩惱?”
孫祥福氣不打一處來,“如果不是你多事,將那些女人接回府裡,怎麼會有這些事情!”
“爹,我是將她們接回府裡自己用,沒讓你拿去招待客人。”孫凌不幹了,翻了個白眼道:“現在出了麻煩,怎麼能怪我?那些女人也真是沒用,既要行刺,就一次成功,就這麼白白送死,也不知便宜了誰?”
話音未落,孫凌就被撲過來的孫祥福捂住了嘴,孫祥福四下看了看,罵道:“你不要命了,說這種話!”
“我又沒說錯,”孫凌湊近他,低聲開口:“爹,你是不是也不怎麼喜歡那個肖珏?”
孫祥福沒說話,這是他能喜不喜歡的問題嗎?比起他喜不喜歡肖珏,似乎更應該擔心肖珏喜不喜歡他?
“我聽著那位肖都督和袁大人之間似乎有齟齬,他們二人鬥法,你只消坐山觀虎鬥就行。那個袁大人還行,和和氣氣的,你不妨暗中相助,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嘛。”孫凌道:“若最後真出了什麼問題,你既除掉了肖珏,又同袁大人攀上了交情,豈不是一舉兩得?”
他自認說的很有道理,冷不防被孫祥福一巴掌拍在腦袋上,孫祥福罵道:“哪有你說的這樣簡單?今日你是沒有瞧見,肖珏這個人……”他想到了什麼,眸中懼意一閃而過,“不好對付。”
……
屋內,燈火幽微,袁寶鎮坐在桌前,神情陰晴不定。容貌平庸的侍衛就站在他身後,亦是眼神閃爍。
“肖珏對我起了疑心。”片刻後,袁寶鎮才道:“今日事不成,只怕沒有機會了。”
“他怎會懷疑到你?”侍衛,那個叫丁一的男人道。
“我不知道。”想到方才在孫祥福書房裡發生的事,袁寶鎮便氣不打一處來。肖珏的懷疑明目張膽,語氣張狂囂張,他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剛來涼州城,過去又和肖珏從未有過交集,無論如何,肖珏都不應該懷疑到他頭上。
“還有,程鯉素怎麼會瞎?”袁寶鎮皺眉道:“這也是提前安排的?”
丁一搖頭:“未曾聽過。”
懷疑也沒有用了,如今刺客皆死,一個活口都沒有,縱然滿腹疑問,也無人可答。
“那個程鯉素有點奇怪。”丁一開口道:“今日若不是他出聲阻止,也許肖珏已經喝下毒酒。”
他這麼一提醒,袁寶鎮復又想起來。今日夜宴上,肖珏舉酒杯的時候,程鯉素那一聲“別喝”來的突兀又響亮,使得刺客們提前動手。若不是他出聲阻止……眼下也不是如此進退兩難的局面。
“他如何知道酒裡有毒……”袁寶鎮喃喃道,片刻後,他摩挲著桌前油燈的燈座,道:“既然如今肖珏他們就在府上,也正是我們的機會。我明日去試一試程鯉素,倘若這少年真的瞎了,或許能利用他牽絆肖珏,曲線救國。”
……
禾晏並不知道在這些看不見的地方,湧動著的暗流。此刻,她正坐在屋子裡,同飛奴據理力爭。
她眼睛出了問題後,肖珏就將飛奴喚來,守在禾晏的房前。畢竟孫府之前已經有過刺客,誰知道丫鬟小廝裡會不會再突然藏幾個人?禾晏一個人到底不放心,有飛奴守著,安全得多。
“飛奴大哥,你出去吧,我自己真的可以。”禾晏頭疼。
“你眼睛看不見,”飛奴回答的非常刻板,“少爺讓我守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