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瞬間浸溼字跡,氤氳成模糊的一大塊,禾晏出了口氣,心中頓生快意,快意過後,又浮起一絲緊張。
她匆忙把字帖塞回原來的位置,提著空著的桶匆匆忙忙跑出去,不過是第一次做這種事,難免忐忑,夜裡摸黑不敢亮燈,走到門口,沒瞧著腳下的門檻,“啪”的一聲,摔了個結實。
她疼的倒吸一口冷氣,一天之內摔兩次,而且這一次更慘,她的手肘碰到門檻上的木刺,劃拉出一道口子,血流了出來。禾晏費力的坐起來,舉著那隻胳膊,心裡想,這難道就是多行不義必自斃?
她也只行了一次好嗎,老天待她也太嚴苛了吧!
無論如何,還要趕緊把桶還回去,桶,對了,她的桶呢?她才想起來,方才跌的那麼狠,那桶落在地上,早該發出巨大聲響,將大家都驚醒了,怎麼到現在還是靜悄悄的?
禾晏懵然抬頭,站起來往前走了兩步,這才看到門外不知何時站了一人。他就懶洋洋的靠在木門上,背對著禾晏,手上還提著一隻鐵桶。
居然是肖珏。
一瞬間,禾晏緊張的話都不敢說了。
他看見了?他沒有看見吧?不可能,他肯定是看見了,他手裡還拿著這隻桶。但若是他沒看見,自己應該如何解釋?大半夜的在這裡澆花?
禾晏胡思亂想著,少年見她木呆呆的站在原地,挑眉道:“你不疼嗎?”
禾晏:“啊?”
他的目光落在禾晏手肘上,因著要打水,她便將袖子挽起來,白嫩的手肘間,一道血跡如難看的刺繡,在微弱的燈籠光下格外顯眼。
禾晏下意識的想把手往背後藏。
少年不耐煩的看了她一眼,冷淡道:“跟我來。”
禾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聽他的話,大概被嚇糊塗了,就懵懵懂懂的跟了上去。
肖珏先是把鐵桶放回水井邊,回頭一看她還舉著胳膊發呆,嗤笑一聲,神情意味深長:“膽子這麼小還學人做壞事。”
禾晏捏緊拳頭不說話,她緊張的很。平日裡肖珏這人只同他那幾個要好的少年走在一塊兒,同學館裡其他的少年不甚親近,禾晏也不知道這人是怎麼想的。他若是去告發自己……
一隻冰涼的壺丟到自己懷裡。
禾晏低頭一看,這似乎是一隻鴛鴦壺,壺身精緻,雕刻著繁複花紋。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小如蚊蚋:“這是什麼?”
“不會用啊?”少年轉過頭來,神情懶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