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禾家就麻煩了。”禾晏拉開他的手,“先把他弄起來。”
禾雲生從範成背上爬起來,範成面朝地一動不動,他伸腳踹了踹,“起來,別裝死!”
範成依舊沒動靜。
“打你兩下就死了,你還真會訛人。”禾雲生一邊嘲諷著,一邊想將範成給踹起來,可才動了下,突然間,便見自己腳邊,範成趴著的地方,漸漸氤氳出一團紅色。
他道:“他、他……”
禾晏正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他們方才這船搖搖晃晃,不知道範成的護衛看見沒有。眼下看來沒什麼不對,可能以為這是範成的“興致”。這會兒聽得禾雲生倏然變色的聲音,有些奇怪的一看,一看之下便定住了。
片刻後,她蹲下身,鎮定的將範成翻了個面。
“啊——”禾雲生短促的叫了一聲,迅速捂嘴將剩下的聲音嚥進了喉嚨,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
範成被翻得仰躺在地,身子軟綿綿的像是沒了骨頭,腰腹處的衣衫已經被血染紅了大塊,一點刀柄落在外面,刀尖已經盡數沒在骨肉之中。
剛剛同禾雲生打鬥時,範成從袖中摸出一把短刀,後來船舫搖晃間刀掉在地上,又被禾雲生撞的跌倒,不偏不倚,稀裡糊塗,刀就刺進了他自己的腹中。
本來也不至於這般深,偏禾雲生還將他壓在地上用拳頭揍,於是便刺的整把刀都進了肚子,一命嗚呼。
禾雲生嚇得兩腿發軟,跌坐在地,驚恐的道:“他……他不會是?”
禾晏伸出兩指探了探他的鼻息,吐出兩個字,“死了。”
禾雲生茫茫然的看著她,似乎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意思。片刻後,他嗚咽一聲,六神無主的道:“他,他怎麼就死了?我們怎麼辦啊?”
船還在江中,搖搖晃晃的飄著,四周除了船舫之中的燈火,似乎再無別的光輝。一片死寂中,禾雲生的哽咽格外清晰,他說:“我們怎麼辦啊?怎麼辦?”
到底是十幾歲的少年,從未殺過人,見過血,連殺魚都要繞道行走。嘴巴上說的兇巴巴,卻沒想到真的會要人性命。禾雲生已經慌了神,嘴裡重複的唸叨著毫無意義的“怎麼辦”。
禾晏蹙眉看著範成的屍體。
她殺過的人太多了,不過都是戰場上的敵人,這樣的,沒殺過,雖然有些意外,卻也並不慌亂。再看禾雲生,他神情恍惚,似哭似笑,搖著範成的屍體,似乎是想把他給搖醒,已然失去了神智。
“啪”的一聲。
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痛,猶如當頭棒喝,禾雲生從方才的混沌中清醒過來,看向面前的禾晏。
他突然發現,和他相比,禾晏冷靜的過分,她目光尖銳如劍,將他的心紮了個透涼,她的手也很穩,不像他的,還在抖。
她的聲音也是冷的,帶著點恨鐵不成鋼的嚴厲,她說:“禾雲生,你清醒一點,他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