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四合,小巷裡看不到人,只偶有野貓輕快跳過,一聲綿軟的叫聲灑滿京城的春夜裡。
少年捂著懷中鼓鼓囊囊的東西,鬼魅一般的穿行在小巷中。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她在樂通莊裡贏了這麼多銀子,難免會惹惱旁人。若是走大路被人跟蹤,暴露了禾家可就得不償失,她可不想給禾家添麻煩。
不過……越怕什麼越來什麼,禾晏停下腳步。
小巷的盡頭是臨路的街道,因著這邊不如樂通莊那頭熱鬧,多是小商鋪酒館,此刻早已大門緊閉,一片漆黑,一個人也沒有。只有星月落在地上,照亮一點點光。
禾晏回過頭,蹲下身撿了幾個石子兒,沉吟片刻,猛地回頭擲了出去。
石子又快又利,如脫了箭矢的箭頭,“噗噗噗”的幾聲,有人從隱沒的夜色裡跌落下來。
“別跟著我了,”禾晏道:“你們追不上我。”
“那加上我們呢?”又一道聲音響起,小巷的另一頭,走出來幾人,為首的彪形大漢打著赤膊,他的手掌看上去能一把將禾晏的脖子擰斷。
“臭小子,看來你的仇家還挺多。”那大漢哈哈大笑,“沒有人教過你,第一次去賭坊,別太引人注目嗎?”
禾晏攏了攏懷中的銀子,平靜的回答:“我既然是第一次進賭場,自然沒有人教過。”卻心道,這賭場裡的人果然如當年帳中兄弟所說,不是什麼善類。自己立的規矩都能打破。
“死到臨頭還敢嘴硬,”大漢勃然大怒,“今日老子就教你做人,我要把你的胳膊擰下來,讓你跪著叫爺爺!”
禾晏立在小巷中,前有赤膊大漢和他的家丁,後有不明來路的跟蹤人,前後夾擊,避無可避。
可她連個武器都沒有。
“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她慢慢握緊雙拳。
“囂張!”那大漢一招手,周圍家丁一哄而上,他自己也衝上過來,倒是沒甚麼章法,抬手朝禾晏的背部劈來。
卻見月色下,那少年一個矮身,靈巧躲過,他只覺得眼前一花,便覺得背上捱了重重一拳,這下可是火上澆油,他狂怒的大吼一聲,再看那少年,已經躍上巷子裡的圍牆。
“抓住他!”
那頭的跟蹤禾晏的人似乎也明白過來,有人抓著禾晏的衣服將她扯下來。“撕拉——”一聲,長衫的下襬被人拽出一道口子。
“哎呀。”她嘆息一聲,十分痛惜,“壞了。”
“還有心情擔心你的衣服?”大漢氣的鼻子都歪了,更怒,“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他朝禾晏撲來,這人身形龐大如小山,行動之間彷彿能感到地面在抖,加之家丁眾多,過去要想教訓個毛頭小子輕而易舉。不過今日卻頭一次踢到了鐵板,這少年看上去年紀不大,不知怎的竟如一條泥鰍,滑不溜秋,無人能抓得到他。他在這群人中穿梭,出手倒也不多,不過次次都擊中要害,不多時,家丁兼護衛便被他揍的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