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門關門，災星來了。”
龍淵往村尾走著，小蘭的家就在那裡，她曾坐在龍淵肩膀上與他說過。
路過一家書齋時，裡面的老闆將一份筆墨紙硯扔了出來。
“晦氣，回去得拜菩薩，求菩薩保佑，那個災星竟然來我這裡抄書。”
這家書齋是龍淵抄錄《游龍劍法》的地方。
硯臺正好砸在了龍淵的身上，一片漆黑的墨汁就潑在了他的衣服上，墨汁淋漓而下，形狀像極了一顆掃把星的模樣。
龍淵糊了糊臉龐，仰面朝天，深刻理解了他師父讓他出來歷練的原因。
如果一直幼稚無知，一派天真，怎麼能在這塵世中生存下去呢。
需要經歷無助、無奈、失望等，一些與想象之中相背離的事見得多了，見慣了，才不會被人調笑“很傻很天真”，才不會在以後追悔因年少無知致使慘劇的發生。
這就是凌九天想讓龍淵經歷的，天真固然有其可貴的地方，但若是到了不辨忠奸不思安危的地步，倒不如讓殘酷的現實擊碎那份天真。
就像龍淵，根本想不到為什麼會有人殺他，殺人者為什麼要連累孔家人，在他天真的認知裡，這樣的惡人是不存在的。
諸惡不為的好人，怎麼會被人殺害呢，不應該長命百歲的嗎？
然而現在一切都已發生，不管他能不能想通，都必須要接受。
看到了這些村民憤恨他的樣子，龍淵對前兩日發生的事情印象更深刻了。
“這就是師父讓我出來磨練的原因嗎？”龍淵深呼吸著，雨水流進他的嘴裡，有種難明的味道。
他剛接觸到人群，就發生了這樣的事，讓他猝不及防。這樣事來得那麼突兀，讓他緩不過勁來。
過往在龍胤山莊的一些經歷浮現在腦海，龍淵只覺得以前很多事情很多問題他有想不懂的，似乎在這一刻明悟了一些。
月陽城西北角終究不比外面的世界。
覺今是而昨非，龍淵忽然有這樣一種感覺。
“為什麼我那麼笨呢，該想到的卻想不到。自己好無用啊，這麼容易就被設計，連累孔先生一家，多個心眼不行嗎？連兩個小孩都救不了，說是死在我手上的，也沒有什麼錯誤。”龍淵自喃道。
“師父讓我出來歷練，一年了，我還跟以前一樣，如果師父知道了，一定會很失望吧。就像畢雪痕說的那樣，跟個傻子一樣，蠢到為了一個偽善的人差點害死了師父。或許就是因為我太不長進了吧，只要留心一點，怎麼可能想不到是誰要殺我呢，怎麼會因我而發生這樣的慘劇呢。是我沒有長進，才要付出代價經歷這件事麼？多少條人命啊，我難脫干係。”龍淵滿心愧怍。
他又想起了從風乂山莊回來後他師父震怒的樣子，如果不是他太過不可理喻，怎麼會把師父氣成那樣呢。
“師父損耗生命本源為我種下護身龍符，恐怕是早就猜到以我這樣蠢的性格早晚會有殺身之禍而不自知吧。”
龍淵想了許多許多，心中感觸良多。看到街上屋簷下四五歲的孩童不知寒暖地淋雨玩耍，他忽然覺得以前別人看他是不是就像此刻他看一個四五歲的孩童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