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也能猜度當日發生了何事,以他師弟的性格和心性,從馬賊手中救下一個女子讓別人送她回去,自己去押解馬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如果易位度之,蘇東河不可能將一個美貌女子交給別的陌生男子,陳愨不會,蓋昀不會,景池樾不會,戚美然也不會那樣做。可偏偏他的這個小師弟……
蘇東河心亂如麻,如果陽間判不計較龍淵的過失,那麼無論如何他都會在事後與龍淵深談一番,甚至向他師父提出讓他帶小師弟去世間走一趟,瞭解人世間善惡並存。教導他害人之心斷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做事考慮周全,不能想之當然。
但是要讓蘇東河直說龍淵因為輕信他人而害了一個即將擁有幸福家庭的妙齡女子,他做不到。
凌九天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不需要。教不嚴師之過,我會給予死者家屬足夠的補償,代弟子向其家屬道歉。”
“哈哈,好一個代弟子道歉,如果道歉有用,陽間判早就泯於世間了。人命大過天,沒有人可以不承受所做之事帶來的後果,無論是身體上的刑罰還是良心上譴責。施暴者固然該死,難道凌掌門的高徒就不該警醒,以此為誡嗎?久聞龍胤山莊護佑弟子心切,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哈哈……”畢雪痕狂笑道。
凌九天目光陡然一寒,渾身真氣爆發開來,登時讓一旁的蘇東河與陳愨感到有十萬斤巨石壓身一般,不過只是一剎那的時間這股強橫的威壓便消失了去。
畢雪痕見凌九天真氣噴薄而出,冷笑一聲,也將體內的真氣爆發至體外。
客廳上兩股澎湃磅礴的氣勢激撞在一處,畢雪痕雖然氣勢上不如凌九天,但他卻夷然不懼。
“輪迴桎梏境。”凌九天雙目微凝,說道。
蘇東河與陳愨感覺到了畢雪痕周身散發出如淵如海的壓迫,他們周身的空間彷彿被凍結了一般,二人此刻就如琥珀中的蚊蟲一樣。
“凌掌門,今日我先去處理其他事情,施暴者必死無疑,至於你的弟子,最好不要讓他遇到我,否則我會將此事的來龍去脈詳細告之,一條人命值得讓他終生警醒。”說罷畢雪痕便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龍胤山莊。
“好一個傳說中的生死桎梏。”凌九天收了渾身的真氣,看著畢雪痕離去的背影,捋了捋自己的鬍鬚,面色嚴肅道。
蘇東河與陳愨二人身上的威壓消除之後周身全是冷汗,他們知道是他們師父幫他們緩解了一部分的壓迫,否則他們二人早就七竅流血五內粉碎了。
“師父也真是的,一揮手的事我們就沒必要這麼難受了,還非讓我們遭這份罪。”陳愨咕噥了一聲,對凌九天故意只給他們消除了部分壓迫有些不滿。
“師父你剛才說的傳說中的生死桎梏是什麼,難道與生死桎梏不一樣嗎?”蘇東河心細聽到了凌九天方才的話,他知道武人修煉有桎梏三境:生死桎梏、輪迴桎梏和造化桎梏,但並不知悉什麼是傳說中的生死桎梏。
“其實武人的修煉中最難的並不是突破念境,而是生死桎梏境。如今武人生死桎梏境的突破是經歷九重生死劫,但這並不是真正的打破生死的桎梏,真正的突破只有傳說中武人死後魂遊冥府,顛覆九幽十殿,在生死薄上將自己的名字劃去才算是真正的打破生死桎梏,晉入傳說中的生死桎梏境。而一旦晉入傳說中的生死桎梏境後,就已經是近乎不滅的存在,所以即便為師如今的修為高了他許多境界,想要殺死傳說中打破生死桎梏的武人,還做不到,只能將其封印。只不過千萬年來都沒有多少人能夠真正打破生死桎梏,為師也沒有做到。沒想到陽間判中竟然有這樣天賦卓絕之人。”凌九天解釋道。
蘇東河與陳愨聽了心中十分震撼,他們雖然不清楚近乎不滅代表什麼意思,但是也並不妨礙他們為之嚮往。
“師父,小師弟……”蘇東河欲言又止。
“一月之內風乂山莊莊主會為愛子辦滿月酒席,到時候我會帶淵兒去見見外面的世界,然後去為他尋找不能煉氣的根源,傳授他游龍劍法讓他出去闖蕩一番,磨練心性。”
蘇東河點了點頭,他這個小師弟的確需要磨練一番了。
凌九天也感到頗為無奈,龍淵的品性他最為清楚,心有善意,看不慣惡人壞事,就是有幾分衝動,做事不怎麼考慮後果。以前他可以嬌之縱之,但如今出了這件事後,他必須要讓龍淵變得成熟一些。
否則因年少的天真無知,如果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過錯,日後將會成為他一生的愧怍。
凌九天伸指點了點眉心,他還是比較習慣以前由他的妻子教導幾個孩子,而他帶著孩子滿地跑的生活。
將此事放在心裡後凌九天又想到了風乂山莊,他心中有些疑惑。
“武門中人從來不拘世俗的禮節,為何這次藍誠會為其子慶滿月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