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翁尷尬笑笑,“咱家是鄉下人,媳婦是這城裡人,媳婦就有點看不上,覺得出了城就回不來了,在轎子裡鬧呢,兩家的婆子都去勸了,兩位官爺行行好,讓咱們在這兒等上一陣,若是有人過路,咱們讓開就是了。”
兩位官兵便不再問,交代兩句便折返回來,同何小云和張舟粥說了。張舟粥咬咬嘴唇,“那新娘子,會不會是祝姐姐?”
“有可能。”兩人挪步過去,那老翁迎上來開口,“咦,是你們倆呀。”
何小云走近,才看清那老翁是前兩天水路上撐船的曹老頭,腦海回想起那日船上確實有說過兒子成親來送錢的事,拜堂成親前陌生人見新娘子是大忌,便不好開口,只對那新郎官道了兩聲,“恭喜,恭喜,怎麼沒見你母親?”
新郎官為不打溼喜服,披著一件極寬大的蓑衣,連整匹馬都一同蓋住,他點頭應了,抱拳,“孃親還在轎子裡勸夫人快走。兩位官爺,我不精馬術,穿成這樣也不便,下馬再上,實在麻煩,失禮了。”
“你們在濟南府有在見過祝姐姐嗎?”張舟粥湊近花轎,細聽,並無吵嚷聲,曹老頭搖頭,“我們非親非故,她找我們幹什麼,倒是你倆,沒想到還是這麼大的官,失敬,失敬。你倆待會隨我們去鄉下吃酒可好?”
“事務繁多,不了。”何小云多看幾眼那花轎,又寒暄了幾句,那巫馬坤已跑到匯波門下,兩位守城官兵一位攔住盤查,另一位過來請何小云和張舟粥二人。
倆人小跑到城洞裡,巫馬坤正穿上一件蓑衣,見兩人過來,瞥見蓑衣下隱約的麒麟紋路,立刻從衣內取了通關文書遞過,畢恭畢敬遞上,“兩位官爺,我是大威鏢局的鏢頭巫馬坤,押鏢的弟兄們還都在後面,雨停便到。這車上的都是名貴藥材,實在不能滲水,我就先拖過來。”
何小云接過文書細看,點點頭,吩咐其餘人,“過去驗貨。”
“我說怎麼見你面熟,那日論劍會我在臺下,梁全對餘丹鳳,出手斷寶劍,官爺好刀法。”巫馬坤嘿嘿一笑,隨即遺憾嘆聲,“梁全,可惜了。”
何小云點頭應和,心裡卻惦記著這馬車裡運送的寶物,極為焦急,祝姑娘,你會在那花轎裡嗎?張舟粥和另兩位官兵將防水布掀開,挨個開箱查驗,均是中藥,有些甚至已經研磨成粉。再檢查完馬車架構,並無暗層藏匿,何小云親自一一看過,無異。
小件的寶石珠玉可隨身攜帶,按理不必麻煩鏢師押送,需要這麼大的陣仗?何小云狐疑打量巫馬坤,剛才他赤裸上身奔來,進了門洞就立刻穿上了蓑衣。
“搜身。”
巫馬坤面露厭色,但還是由幾人細細查驗渾身上下,只有幾兩碎銀。何小云毫無頭緒,又去看那馬車,到底什麼地方出了紕漏?昨日的鏢師走漏訊息?斷然不會,人還在獄裡押著,難道巫馬坤真如他所說,只是送藥材先到,可那迎親的隊伍又是怎麼回事,都是巧合?
哪來的這麼巧合。
何小云皺眉,巫馬坤開始嚷嚷著要入城,“文書,貨物還有人都驗過了,我趕著放了東西,還得回去再指揮弟兄們過來。”
沒了辦法,“過。”
巫馬坤剛想拉馬車進城,那迎親的隊伍卻動起來,新郎官一馬當先入了門洞,眾人的目光皆被那花轎吸引。那花轎極慢前挪,兩個轎伕顫巍巍地抬著花轎前進,迎親的隊伍已動起來,後面人等的急了,吵吵嚷嚷地叫罵,混合雨聲,敲鑼打鼓的樂聲,一時間場面亂做一團。
巫馬坤心想不知還等到幾時,輕咳兩聲,問前方轎伕,雷音貫耳,“怎麼回事?”
“轎裡三人避雨,抬不動啊。”那轎伕咬牙使勁。
“好說。”巫馬坤過去轎背後面,抱住轎身一提,竟然連人帶轎一同抬起,小跑幾步邁進門洞放下,曹婆婆和另一個老婆子從轎上下來,迎親的隊伍這才緩緩往前。
何小云和張舟粥向曹婆婆道喜,目光卻一直盯著那花轎看,可立刻被轎伕重新抬起小跑跟上新郎官,迎親的隊伍不一會便穿過門洞出城,巫馬坤接了兩包喜糖塞進馬車裡,正要走,何小云拔刀,一刀斬斷車輪。
“這車我扣了,不僅扣這一輛,接下來你們這趟鏢我全扣。”
巫馬坤賠笑,渾身骨節暴響,“官爺為何如此不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