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蓁想到上次跟秦崝坐同一班車從縣城回來時,陶白蓮總往秦崝那裡看,心想這回知道了他倆的關係後,陶白蓮肯定會促狹地衝她擠眉弄眼搞小動作。
不曾想公共汽車到了之後,車門開啟,坐在門對面老位置等著收錢給票的人卻不是老熟人陶白蓮,而是一張二十五六歲的新面孔。
林蓁腳步頓了頓,遲疑著要不要問問陶白蓮什麼情況,畢竟相識一場,是吧?
結果那售票員不等她開口就對著她翻了老大一個白眼,拉長臉尖聲嚷道:“喂!你到底要不要買票的啊?要買票就掏錢,沒錢就下車!”
林蓁:“……”這聲音可真難聽。
她看對方邊說邊探頭往她的身後瞧……這肢體語言嘛,她懂,不就是恨不得伸手將她撥拉開,好讓秦崝近前嗎?
林蓁不由回頭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秦崝一雙帶著凌厲鋒芒的劍眉正緊皺著,他聽了那些話對這個售票員不滿極了,接收到林蓁的眼神,以為她是在找他撐腰,心裡不由一甜,虛扶著她的肩膀將她往前輕推,柔聲道:“蓁蓁,你先去找座位坐下,我來買票。”
等林蓁走開,他對著售票員時立馬換了一副面孔,面無表情地拿出兩毛錢,本來微涼的聲線愈發“凍”人:“同志,兩張票,到縣城。”
售票員在看到秦崝手扶在林蓁肩膀上時已經焉了,大庭廣眾之下這麼親密,倆人肯定是物件關係啊!
再對上年青男人那森寒沉冷的死亡注視,她整個身體不受控制地打了一個冷戰,本來還想挑撥兩句的話堵在了喉嚨眼裡,一個字也擠不出來,趕緊收錢撕票,那動作利索得恨不得秦崝或是她自己立馬原地消失。
感覺到了對方的畏懼,秦崝自己卻並不滿意呢。他抬腕看了下表,在心裡默默地記下了時間。對方沒有直接用過分的話罵人,回罵不佔理,他琢磨著到了縣城等帶蓁蓁買好東西后,乾脆找到汽車公司去,投訴她。
服務態度太差,缺乏“為人民服務”的心,就別佔用服務的位置了。
車上的空位不少,但是並排空著的座位卻不多,這時候的生產隊社員一門心思撲在田地裡,要是進城的話,不是要賣東西就是要買東西,因此不是揹著簍就是挑著筐,喜歡挑挨著過道的座位,因為方便放置和看著自己的東西。
林蓁看到只有前排有幾個並排的空位,就過去選了司機後面的第二排,她坐在過道側,把揹簍放下去把著。
秦崝就算跟別人說著話,眼角餘光也一直將林蓁的身影籠罩在他的視野內,拿了票之後就去找她,他腿長,幾大步就到了。站在林蓁旁邊,他一手扶著她倚著的椅背,微微彎腰垂眸看她:“蓁蓁,你坐裡面,我來看著這簍。”
林蓁歪著頭看看他,挪進去。
秦崝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發頂。
“哎呀。”林蓁把他的手扒拉下來,“別把我髮型弄亂了。”短髮就是這點不好,容易亂。
秦崝抿嘴看著她笑。
“哎,姑娘~”這時前面的司機忽然看著後視鏡對林蓁說話,“陶白蓮這幾天有事請假了,那個是暫時代她班的。”他留意到剛才林蓁的停頓了。
司機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糙漢,因為林蓁每次上車陶白蓮都格外熱情,本來眼高於頂的人在對著林蓁都開始有點低聲下氣的感覺了,即便這樣林蓁該拒絕還是拒絕,他看著覺得特別解氣,就對林蓁特別有印象。
他跟陶白蓮還是互相看不順眼的,所以爆起她的隱私來毫無心理負擔,“她家裡好像給她安排了相親,好幾場呢。”
林蓁張著嘴,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是跟她說話:“啊,是嗎?”一下子相好幾個,陶白蓮家裡是有多著急給她找物件?哈哈哈。
秦崝微涼的視線往前看去,司機在後視鏡跟他對上視線也不悚,如果林同志是一個人來的,那他突然搭話是有撩逗之嫌,但她是跟這個物件來的,他這話就說得大大方方了,對不對?
司機還衝秦崝咧嘴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