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福吃飽後就拎著他心愛的水煙筒去大隊部小廣場了。村裡的老頭特別喜歡端著水煙筒聚在那裡,口水花噴噴聊天的多,真抽菸的少,畢竟菸絲它也費錢嘛。
林蓁是發現了,別看李元福沉默寡言的,但其實骨子裡頗有些悶|騷,具體表現在家裡每次吃肉,他肯定吃完後第一時間拎著水煙筒出門。
她覺得他肯定是無聲地顯擺去了。
咱雖不說咱吃肉了,但是一開口就是濃濃的肉香味,無聲勝有聲,是不是?
林蓁想象了下那場面,當下懊惱地拍了把自個腦門。
怎麼什麼噁心的都敢想?
李小弟輕推動作忽然呆滯住的林蓁:“去吧去吧,洗完了早些睡,今天起得早,知道你困了。”
看著她的背影笑得像個慈祥的老父親似的。
張大丫:我小兒子這是不是心理成長得太著急了?
第二天,張大丫拉著林蓁,把家裡的十二斤番薯澱粉全部都製成了粉條。
曬乾之後約十斤八兩。
把粉條收進缸裡,張大丫就拿出個算盤給林蓁:“朵丫,你快給劃拉一下,給我算算成本。”
林蓁傻眼:可我不會打算盤啊!
當然,眼下最重要的不是這個,而是:“阿媽,你先說說,一斤新鮮番薯能出多少番薯粉?然後一斤新鮮番薯多少錢?”
張大丫在第一個問題就被卡住了:以前做番薯粉也是看到哪些瞅著就快要壞了就挑出來,有多少做多少,也沒人故意去秤一秤啊?
那行吧,先稱十斤番薯出來,做出一批澱粉看看唄。
“用白薯。”張大丫胸有成竹地說,“紅薯雖然吃起來甜些,但是論出粉不如白薯。白薯水分少,出粉多,吃著又噎得慌,家裡分的那些幾乎沒動,而且還便宜。”
最後一句是關鍵,“紅薯兩分錢一斤,白薯才一分八。”別看只是兩三厘的差別,但是架不住小數怕長計啊!
二十斤白薯做出來了四斤多一點點幹澱粉,按一斤澱粉做出約九兩的乾粉條來算……
用不著算盤,林蓁直接在心裡快速一劃拉,張口就來:“成本大概是每斤一毛左右的樣子。”
張大丫一拍桌子:“做了!”
她覺得自己的心口火熱——不,已經開始滾燙滾燙的了,雖然沒買過,但是去供銷社是看過的,那些用大米做的粉絲可是要賣到四毛一斤,那還是要糧票的呢。
她也不求跟米粉持平價格了,“賣個三毛,不要糧票,應該能賣得動吧?”
“可以的。”林蓁很肯定地告訴她,“一斤的糧票都值兩毛錢了,算起來買我們家的薯粉相當於每斤只用了一毛。”
其實根據她學過的歷史,紅薯粉條那是幾百年以前就已經有了,但她公社供銷社和縣城供銷社都去過,卻不見有賣薯粉的。
也許是因為眼下這個年代人多地少、糧食的產量又低,地裡種出來的糧食都不夠作為口糧嚼用的,再加上倉儲條件落後,運輸條件也不好,新鮮的番薯運送損耗太大,所以沒有列入加工成農副產品的考慮?
又或是番薯又不能抵公糧數,所以生產隊都是先保證了稻穀的產量,只剩下小部分旱田用來種番薯作為口糧的補充,分到每家之後搭配著大米剛剛夠嚼用,沒有多餘的可以拿出來折騰,也就沒有人搞出粉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