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學生後輩之禮,拜見了府尊、縣尊之後,他就有了自有出入衙門文件庫房的資格。
徽州府、歙縣同城同衙辦差,積攢的文書經年累月,便顯得甚多。
遊學士子本是要在庫房之中查閱本府士族,好過幾日登門造訪,卻不覺深陷其中。
只因為,他無意之中翻開的一本稅糧賬冊……
他不知道,就因為他這一手翻開的賬冊,將會在接下來的大明朝堂上,掀起多大的驚濤駭浪。
大明稅法,各地每年必須要向南直隸南京承運庫,按照規定繳納足額的稅糧。
然而,遊學士子卻在這賬冊之上,發現了一筆不同尋常的記載。
歙縣人丁絲絹,年解八千七百八十匹入南京承運庫。
這是在整個徽州府正稅之外,單獨由歙縣繳納的額外的賦稅。
且必須以實物繳納,即絲絹八千七百八十匹,半匹不得缺少的解押至南京承運庫,每年如此。
數額之大,讓遊學士子瞠目結舌,此前聞所未聞。
於是,他繼續深究下去,好查清徽州府黟縣、休寧、婺源、績溪、祁門五縣,是否也有這筆正稅之外的賦稅繳納。
然而,接過讓他大失所望。
翻遍徽州府賦稅賬冊,他只發現整個徽州府六縣,唯有歙縣獨有這筆賦稅。
事情大發了!
遊學士子心如明鏡,一時間便察覺出不妥來。
於是,什麼遊學請教士林前輩?一概置之不理,算是徹底住進了徽州府的賬冊庫房之中。
從洪武元年至今的賬冊便盡數找出,在他面前堆積如山。厚重的記載大明典章制度的大明會典,擺放在一側,以供隨時翻閱。
砰砰砰。
庫房門被差役敲響。
如同往日一樣,差役在外面小聲的喊著:“于謙,於公子,今日的午飯到了。”
門外的差役端著個木盤,上面一葷一素,一湯一飯,俱是衙門廚房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