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麻雀落在車頂上,骨碌碌轉動著灰色的眼睛。陳警官趴在方向盤上,身子微微動了一下,車子跟著輕微晃動。小麻雀一下騰飛起來,車頂天窗上留下一泡白白的糞便。
手機鈴聲在車內響了起來,陳警官一下驚醒,接通所裡打來的電話。昨夜忙活了一晚上,還是毫無收穫,不論是張小滿,還是高虎,都像是消失在漆黑的夜裡。學校周圍只有校門口有一個監控,那輛計程車在校門口短暫停留後,從門口開走之後就再也沒有蹤跡。
“陳隊,你現在在哪?”電話裡調查組同事焦急問道。
陳警官長長地打了一個呵欠,“我在銀月鎮派出所的停車場,打了一個小盹,怎麼了?”
“今天早上派出所收到一個快遞,我覺得有些不對勁。”
“裡面是什麼?”陳警官一下警覺起來。
“是一封信和一個日記本,信是給張小滿的,日記本我瞄了一眼,好像是高虎女兒高桃的。”
陳警官眼睛亮了起來,“我馬上回來,”想了一下,“不,你立刻把東西送過來,讓其他人查查是什麼人寄的。”
“好,其實我查過了,”電話那頭的調查員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快遞單號是假的,快遞公司沒有發過這樣的快遞。”
結束通話電話,陳警官頭靠在車椅靠背的頭枕上,閉上眼睛,腦中如回播電影一般,回憶著案件所有細節。從一開始工地的兇殺案,到牽扯出高虎女兒的死,高虎肯定有問題,這點母庸置疑。緊接著是張小滿幾人的失蹤,陳警官感覺自己落入一個巨大的陷阱中,有什麼人在推動著這一切。
半個小時後,調查員趕到銀月鎮派出所,將手中的日記本和信交給陳警官。陳警官看著信封表面寫著的“張小滿敬啟”,手指放在紅色的封口印漆上,猶豫了一下,將信封拆開。盯著信上的內容,眉頭一皺,有些摸不著頭腦。
將信重新放入信封,打量起高桃的日記本。泛黃的淡綠封面上,有著幾滴油漬,看樣子不像是偽造的。日記本並不厚,陳警官拿在手上輕輕翻動一下,估摸著也就40多頁。忽然注意到日記本中有一頁被折起一個三角,陳警官立刻展開,上面用鉛筆字歪歪斜斜寫道:
6月25日,晴。今天天氣真熱,劉老師今天又拖堂了,真沒勁。每次玩遊戲,都被劉老師看見,又讓我罰站。嘿,還好李俊在學校找到一個秘密基地,以後再也不擔心被發現了。今天爸爸回來,又黑著臉,肯定又沒錢了。雞蛋麵也很好吃嘛,嗯,就這樣吧。
陳警官看著小桃子的日記,有些啞然失笑,一個小學生能有什麼好寫的,來來去去都是些流水賬。就要重新合上的時候,再次瞟見“秘密基地”幾個字,腦中閃過一道亮光。轉身跑進銀月鎮派出所內,對著在工位上打瞌睡的警員大聲問道,“你們誰有小學的建築施工圖紙?”
陳警官剛剛接過圖紙,突然聽到小學方向傳來一聲轟隆巨響,眼皮一跳,大聲喊道,“臥槽,快,讓所有人立刻到小學門口待命!”
李慶慢慢走向張小滿和李俊,斜瞟了一眼臭水池旁的兩具焦屍,撫掌讚道,“死得好,死得妙,罪有應得。”
張小滿面色陰沉道,“我現在想知道埋在你的墳地裡的又是誰?”
李慶癟著嘴說道,“那個倒黴鬼啊,也是個該死的。那天在會議室他在那裝腔作勢問啥‘是不是啊’、‘好不好啊’、‘對不對啊’的時候,就想一棒子敲死他,什麼玩意兒,呸。”
張小滿深吸一口氣,“你是什麼時候說服高虎那個白痴跟你一起做這些事的?”
“小桃子死的那天晚上,我在醫院門口守了一夜,看到他跟丟了魂一樣。我就告訴他,我有辦法幫小桃子報仇。只要小心一些,事後警察就算知道,也拿他沒有辦法。”李慶臉色陰鬱地說道,“那個白痴還真信了。”
“酒吧裡趴著睡覺的應該是你吧?”
李慶點頭稱讚道,“不錯,”從衣兜裡拿出一塊假頭皮,在頭上比劃一下,“只要這樣一戴,帽子一遮,果然騙過了那些警察。只是,沒想到還是被你發現了。”
“你的腳傷想必也是假的?”
腳在地上用力地跺了兩下,李慶摸著頭道,“這居然也被你發現了?”
“走路時的下意識動作出賣了你,你做了這些事,就沒有考慮過你兒子嗎?”張小滿看了一眼呆呆的李俊喝問道。
李慶看到李俊那副驚恐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不忍,“是我對不起他們娘倆,但是,我說過,這都是他的命。”
“別他媽在這胡扯,明明有更好的辦法,是你自己將這一切搞得一團糟,”張小滿咬牙對李慶怒吼道,指著他手上的稻草人面具,“這是那個給你出‘假死’主意的人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