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海濱別墅的路上,我慢慢地想,如果真的如張老師所說,我已然落戶R市,那麼家鄉我就回不去了,或者說我沒必要回去了;先不說這裡有更好的宜居環境和教育資源,單只是落戶這一項,我就領先大部分畢業生一步;更別說未來也許在這裡會有更好的發展和為後代創造更好的生存繁衍條件。
思想如過山車般走過一個四季輪迴,我就先給八叔打了電話,當然怕他們多想,沒敢提落戶的事,只說這裡工作機會多,並且R市有一個面向應屆生的專場招聘會,所以連夜趕來了,以後準備在這裡發展,有時間就回去看二老;族叔也是個開明的人,囑咐我一個人出門在外,要學會照顧自己,就釋然了,並且當年收養我時也沒有辦領養生續,這些年來,一直是我一人一戶,可謂真正的灶王爺拴在腿肚子上,人走家搬。
我又給工作的黃經理打電話,給他的藉口卻是我女朋友突然得了急病,需要我照顧,對由於我個人原因給他們造成的工作困擾感到抱歉。
電話中旋即傳出了黃經理那極富標誌性的笑聲,“小江啊,老哥雖然經事不多,但也工作有些年了,別看你小子不溫不火,我一眼就看出你是個大材——D市這個小池塘是養不了你這條大魚的——去闖吧——老哥我也祝你駕著夢想的帆船去濟人生滄海——”
“那就借黃經理吉言了。”
可對於他說的如何看好我,我卻十分不解,因為如果不是意外事件的發生,我是真的決定就待在老家了。
隨後的工作交接也十分順利,我讓黃經理去找八叔取了公司配給我的電動三輪車,車子的押金和剩餘的工資也第一時間轉帳給我了。
看到銀行卡里多出錢來的提示簡訊,我這才恍然意識到我與家鄉的情緣似乎越來越淺了。
我回到別墅,把做好的水煮魚輕輕倒到保溫盒裡,就開著車向醫院駛去了。
我來到醫院的時候,看看太陽,還未到正午,目光無意間觸及到戴著的那塊腕錶上,時間顯示著十一點一刻,想著李淺吟的話,如果這表真的如此貴重,我是無福消受的,以後找機會必定要還給張老師。
我來到病房的時候,林芳菲和海逸星正在小聲地談著話,林芳菲作為海逸星惟一的閨蜜,是那個真正能走到她心裡的人,她們很是親暱,相談也甚歡;林芳菲講著在去M國飛機上一個帥哥向她搭訕的豔遇,海逸星是個很好的傾聽者,偶爾為了提高對方的興致,恰到好處地追問一句。
見我進來,林芳菲馬上站起身來,意味深長地看了海逸星一眼,海逸星也馬上低下了頭,像尾嬌柔不堪風霜的含羞草。
“你們怎麼了?嫂子怎麼這樣看著我?”
我察覺氛圍的詭異,不解地道。
“剛才我們打賭呢!”
林芳菲直白地道。
“打賭,打什麼賭?”
忽然恍然道,“是不是和我有關?”
“當然有關——”
我盯著正弄著衣角的海逸星,卻靜靜地聽林芳菲說下去,“我們賭你何時送飯過來——我押的是十二點之後——小星卻堅持認為你會在十一點半之前——看來我不像她那樣足夠懂你。”
“是嗎?”
我看向頭更加低下去的海逸星,道:“那賭注是什麼?”
“我給小星在M國最馳名的第五大道買了一條絲布,如果我贏了就送給她;如果她贏了,她就以雙倍的價錢買下來。”
“你那麼有錢,還和一個病人計較?”
“天地良心,我和你大哥掙的可都是血汗錢好吧?為了一幅作品,你知道我們有多趕嗎——我們是在拿靈魂和魔鬼作交易才換取了靈感——”
“別在這裡和我哭窮——我又不和你借錢——不過就憑我和東方大哥的交情,這絲巾也得免費送給她——有點愛心好嗎?”
“怕了你了!”
林芳菲說著,果然從手提包裡取過一個精緻的禮盒,一看就價值不菲,遞到海逸星手裡。
“謝謝芳菲姐。”
海逸星接過來,感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