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丹看著婦人樣子也不太好受,想了想,丹丹走過去問道:“治你兒子要多少銀子?”那婦人聽到有人詢問,連忙回答道:“不多不多,只需二兩銀子就可以了,我......我沒銀子還你,不過可以與你訂個活契,伺候你三年。”
丹丹聽到這突然想起來她們剛到東市坊門時春紅打聽來賣身買藥的事情,沒想到這麼巧又遇上了,丹丹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婦人,婦人應該年紀不大,最多三十五歲,舉止合度沉穩,身上著的是粗布麻衣,卻掩不住她與普通村婦迥異的氣質。丹丹想了想,答應了。從身上取出二兩銀子交給婦人。
“我姓柳,日後小姐可喚我柳嬤嬤。”婦人說完這句話就急匆匆的抱著兒子進了醫館,丹丹沒有進去,只是站在原地怔愣出神。
春紅和車伕把東西都放上車後過來叫丹丹坐馬車回去。“春紅,再等一會,我買了今天早上的婦人。”丹丹對著春紅說道。
“小姐你......小姐你怎麼亂花錢呀。”春紅聽到都快急哭了,“這銀子來得多不容易呀,您這麼大方,我們以後該怎麼過。”說著說著,春紅的眼眶紅了起來,眼中聚起了水汽。
“春紅,沒事的,我們很快就要回府了,二兩銀子不值當什麼的。”丹丹安慰春紅道,“而且柳嬤嬤也不是壞人,幫幫她也不是什麼難事。”
正說著話,柳嬤嬤就從醫館出來了,“多謝小姐的大恩大德,我此時便隨小姐去衙門把活契辦好。”柳嬤嬤說完就對著丹丹行了一個跪拜之禮,丹丹嚇了一跳,連忙把柳嬤嬤扶起來,“使不得使不得,我何德何能擔此大禮。柳嬤嬤還望不要這麼見外,畢竟你我二人算是各取所需。”
“還是要謝謝小姐。”柳嬤嬤說道,“我無以為報,只好日後伺候您的時候多用心。”
“籤契約的事柳嬤嬤不必如此著急,等柳嬤嬤的兒子好一些,柳嬤嬤再管旁的事吧,我們就住在城外五里地的一個村莊中,進村問林府的莊子就可以找到我們了,我姓林,家中排行第七。”丹丹說完就放開柳嬤嬤,和春紅一起坐上馬車走了。
回到家中,春紅和王嬤嬤說了這件事,王嬤嬤想了想問道:“小姐,萬一這柳婦人不過來,這二兩銀子不是打水漂了嗎?”
“沒事,我看那婦人不像是普通的婦人,很是知書達理,她會來的。”丹丹回答道。王嬤嬤見丹丹如此堅持,也沒有再說什麼,轉身拿過布料和春紅商量起來應該如何給丹丹制一件能在茶會上穿的裙子。
最終決定做一件紫紗羅裙,是這次次買的料子中最好的,可即便如此,也不過是中等貨色而已,茶會貴婦貴女雲集,哪一個不是極盡裝扮?王嬤嬤心裡嘆了一口氣,繼續和春紅商量著將裙子改個新穎些的款式,做工上能多細緻就多細緻,既然料子不行,只好在旁的方面彌補彌補吧!
逛了一天的集市,丹丹也有些累了,這個身體本來就嬌弱,且剛剛病癒,十分的脆弱,於是丹丹讓春紅幫著草草洗漱完畢就安置了。
過了兩天,丹丹就著廊外的和風細雨看書,正看的愜意,春紅卻領了兩個人回來。
待走近了,丹丹才看清,原來是柳嬤嬤和她的兒子。
那天柳嬤嬤抱住兒子,丹丹又沒有仔細地去看他,現在仔細一看,覺得這個孩子長得十分好看,一身深褐色的粗布麻衣,靈動的眼睛宛若會說話一般,只是一直皺著眉頭。
“小姐,柳嬤嬤帶著她的兒子過來了。”春紅邊說邊收了傘,把母子二人領上走廊。
柳嬤嬤走到距離丹丹大概五六尺的地方停了下來,伸手拽了拽她兒子,兩人一齊在丹丹身前跪了下來。柳嬤嬤伏在地上道,“娘子是我們母子的大恩人,我們逃難至此,家貧如洗,無以為報,唯有人而已,小姐救了我兒性命,從此以後三年,我們母子任憑小姐差遣!”說到這,柳嬤嬤從懷中掏出兩張紙來,遞給丹丹,“這是我們母子的賣身契。我們不要錢,求小姐收下。”
“請先起來吧。”丹丹上前把柳嬤嬤扶起來,轉頭看到柳嬤嬤的兒子一直伏在地上,動也不動,於是丹丹又再對他說了一次起來,他才稍稍抬起身子,漂亮的唇抿成了一條線,顯然,他是不甘心為奴的。
待兩人都起身後,丹丹拿著兩張賣身契仔細看了看,那個男孩看到丹丹收下賣身契時,眼睛微微發紅,眼裡有淚光閃過。
“這賣身契……”丹丹看了許久,才沉吟一聲,抽出其中一張遞還到劉氏面前,“孩子不必了,你可以帶著他和我們一起,畢竟是活契,沒必要。”丹丹看著柳嬤嬤說道,又轉頭問那個孩子:“叫什麼名,可曾讀過書?”
那孩子明顯愣了一下,繼而垂下眼眸,答道,“我叫柳五郎,以前在家中讀過《史記》、《春秋左氏傳》、《孝經》、《論語》、……”
丹丹不知道他說的讀過,只是淺讀,還是精通,不過七八歲的孩子即便是淺讀,也已經很不容易了,畢竟想他這麼大年紀的好多人還在讀千字文。“為奴者,不得參加科舉,若是我真的收了你,等於是斷了你的前程。以後好好讀書,不要辜負你娘。”丹丹看著那個孩子說道。“你先回去吧,我有些事要與你母親說。”
柳嬤嬤目送柳五郎離去,再次鄭重的給丹丹行了大禮,“大恩不言謝,奴日後定會盡心盡力伺候小姐!”
柳嬤嬤行了一禮,再起身時就看到丹丹將那張賣身契折成長條,伸進了身旁的四方小燈裡,拿出來時,火苗已經將賣身契燒著。
柳嬤嬤十分愕然,“我不會攜恩求報,只是我眼下處境不佳,需要身邊有個合適的人幫襯,這張賣身契就此作廢,林七娘在這裡請柳嬤嬤助我。”說著,丹丹正身跽坐,莊重的向柳嬤嬤行了一個大禮。
柳嬤嬤更是驚訝,連忙起身住丹丹,“小姐折殺奴了,若有難處需要幫忙,奴自然義不容辭!”
“那便多謝柳嬤嬤了。”丹丹說道,“春紅,帶著柳嬤嬤和他兒子去偏房安置下吧。”
“是,小姐。”春紅雖然看不明白自家小姐在幹什麼,但是還是認真聽從了丹丹的吩咐,帶著柳氏母子下去安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