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訓完那中年婦女,路邢便快步朝小區外跑去,他要趕到B市的紅星醫院見小黑最後一面,順便給她家屬幫幫忙。
路過保安亭,只見那個胖保安正眯著眼,一臉奸笑的望著他。
“我臉上有什麼?”
路邢微微皺眉,也沒多想,跑到自己的小毛驢旁,對著後視鏡看了一眼,發現並無異常後,便騎上小毛驢急匆匆的朝紅星醫院趕去。
紅星醫院是B市的平民醫院,醫療裝置相對也比較簡陋,但對他們這些打工者來說,這已經很不錯了,因為這家醫院醫保可以用。
停下車,路邢匆匆就往醫院裡面跑去,待他趕到病房前,頓時放緩了腳步。
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個女人正抱著一個孩子無助的徘徊在醫院走廊,來回的醫生和護士彷彿視而不見。
就在這時,病房內推出了一張床,床上蓋著一張白色的麻布。
“家屬,要不要再看一眼?”
路邢看到這裡,頓時明白了,醫生是要將屍體推到太平間存放了,也就是說,小黑是真的走了!
“啊!”
女人一手抱著小孩,一手顫微微的掀開那白色的麻布材質被子,病床上露出了一張紫青的臉龐,在那一瞬間,女人隨即張大了嘴巴,只是啊的一聲,全身顫抖,淚如泉湧。
緊接著,女人一手扶著病床,雙腿不斷做著蹦的姿勢,但卻未離地,只是重複著,重複著……
“黑子,黑子……你醒過來啊你醒過來啊……”
醫生們見她情緒激動,害怕她傷心過度暈厥,再加上她手上還抱著一個看似只有個把月大的嬰兒,不由急忙四下張望著喊道:“病人還有其他家屬嗎?”
看到這裡,路邢急急忙忙小跑了過去,“我是小黑的同事,醫生,我能幫忙做什麼?”
那個主冶醫生模樣的男人掃視了路邢一眼,看到他身上同樣穿著外賣服,也沒多想,快速的說道:“你幫忙穩定下病人家屬的情緒,另外,等下記得提醒家屬去櫃檯交一下費用。”
說完,醫生便將麻布重新蓋過小黑的頭頂,緩緩將床推動了起來。
小黑的老婆似乎萬般不捨,或者說根本接受不了小黑突然就不回應她了這一事實,一手拉著床沿死死不肯放手。
“不要……不要啊,我的黑子啊!”
哭喊聲悲慼無比,在走廊迴盪。
路邢深深的吸了口氣,強忍著心頭極度的壓抑,將小黑的老婆拉到了一旁,目送著醫生將小黑拉到太平間。
“嫂子,你……請節哀。”
這話路邢說出的時候幾乎是帶著哭腔的,活到25歲,他的記憶中自己幾乎是沒有哭過的,即便胎記發作痛的死去活來的時候,他也沒哭過,但現在看到這一幕的他卻是強忍著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
其實,他和小黑的交情也不是那麼深,只是單純的同事。但兩人在一起工作,平日裡聊著聊著,無形中,路邢便把小黑和他自己歸到了同一類人——他們都是在這城市遊蕩掙扎的孤魂,都是這人世間過客。
小黑走了,什麼時候又輪到自己?到時候自己的父母和妹妹看到自己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是否又會像小黑老婆這般不肯接受。
路邢拉著小黑老婆坐到走廊上的長凳上,不斷的出聲勸慰,隨著時間的推移,小黑的老婆也稍稍平靜了一些,她這才抬起頭,略感歉意的說道:“對不起,請問你是我們黑子的……”
“同事,我叫路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