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三爺見老蘭頭朝外走,連忙追了出來,
“親家,再住一天。”
“不了,不了……。”老蘭頭一邊推辭,一邊想著,還是家裡舒服,大餅,大蔥,鹹菜疙瘩,可著勁兒吃好了。
不像這城裡,喝碗光桿兒麵條,還滿滿的餿味。
老蘭頭想著,走的更快了,一貓腰,小跑了起來。
“親家,親家,你跑錯方向了,大巴車站臺在左邊,還有一百米左右。”
老蘭頭一聽說跑錯了方向,又急忙扭身朝回跑。
“哎,哎,親家,你走的太快了,我追不上你,不追了。
我本來想給你出車票錢的,這一來,唉,算了算了,不出了,我實在攆不上你。”
老蘭頭邊跑邊朝後看,只見馬三爺慢悠悠地走著,最後站在了馬路牙子上,看著老蘭頭的身影漸行漸遠。
老實巴交的山區老農民老蘭頭,就此和馬三爺馬大老闆輕輕地一別而過。
不但不帶走一片雲彩,還留下了九十三個火紅的柿子,還有兩個柳絲兒編織成的籮筐。
那天深夜,蘭花花正在睡覺。
寂靜的山村裡,有幾家的狗狗開始狂吠了起來。
蘭花花家的黑子,也狂吠了幾聲,它聽到了主人熟悉的聲音,於是不再狂吠,搖著尾巴討好地圍了上去。
老蘭頭從城裡面回來了。
蘭花花連忙跟父親開了門,她見父親拿著一根扁擔,有點納悶,
“爹啊,你的籮筐呢?柿子一共賣了多少錢?”
老蘭頭搖了搖頭,又搖了搖頭,
“女兒啊,別說了,快點做飯,餓死我了。”
老蘭頭進了一趟天堂縣城,滿載而去,歸來時卻只剩下了一根扁擔,不能不令人悲哀。
這中間,一來一去的車費花了十元錢,大巴捎兩蘿筐柿子又被雁拔毛要去了十元,總共花了二十元錢。
可柿子總共才賣了十二元錢。
也就是說,老蘭頭那一擔柿子連同兩個籮筐,一個子兒沒賣,還倒賠了八元錢。
這成了老蘭頭心中的痛,他再也不敢去天堂縣城賣柿子了。
“還是在三岔鎮賣吧,雖說便宜一點,但賣的安穩。”老蘭頭安慰著自己。
只可惜秋天多牛毛雨,那雨總是密密匝匝地,隔三差五地下。
老蘭頭就抽著晴天的空兒,陸陸續續地賣柿子,待到柿子賣完,已到了秋天的未兒。
這天,老蘭頭早早地回到了家裡,從床底下拖出個陶罐,把裡面的角角票票都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