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你何罪之有?”玥嫻雙眸輕啟,見瑞雪神情忐忑的跪在鳳榻前方,一對黑亮的眸子裡含著薄薄的霧意。
得玥嫻輕詢,瑞雪從懷裡掏出一枚赤金蟒冠,捧在掌心呈向玥嫻,“主子,奴婢錯了,是奴婢害的郭嬤嬤險些喪命,若奴婢不圖一時解恨,將鳳盒中殘缺的蟒冠調換到龍盒內,皇上也不會龍顏大怒,禍及郭嬤嬤,若今兒郭嬤嬤因此失了性命,奴婢萬死也難辭其咎。”說話間,瑞雪淚水縱橫,身子瑟瑟的顫抖起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玥嫻起身,接過瑞雪手裡的蟒冠,仔細檢視起來,蟒冠完整無缺,看來這才是皇上龍盒裡真正用來賜福的福祉。而泰和殿裡那枚受損的蟒冠,想來正是周貴妃暗中命人鑄造,用以陷害自己之物了。
“快起來說話。”玥嫻一把攙起瑞雪,讓其坐到鳳榻一旁的錦凳上,輕聲詢道,“這是怎麼回事,快告訴本宮。”
瑞雪深深呼吸,努力平復激動的心緒,沉聲言道,“奴婢原本在宮裡待著,並無意拋頭露面以免惹出不必要的禍事。可是正當奴婢灑掃宮院時,卻聽聞二皇子的聲音從院牆外傳來。奴婢心中一喜,忍不住從角門出去觀望。雖然只看到二皇子路過的背影,卻隱隱聽見二皇子對隨身奴才的碎言。話中大意好似在說,‘原本在太廟後的林子裡玩的好好的,金枝卻說御花園裡有彩雀,急急趕去卻並未得見蹤跡,想來是被金枝給哄騙了···’等等話語。”
瑞雪提及親子,玥嫻臉色頓時柔和許多,眸子裡泛起慈愛的光澤。
瑞雪略頓,咬了咬下唇,繼續言道,“雖然只是二皇子的碎言,可是金枝為何哄騙二皇子,其目的顯然是有意將二皇子從太廟後殿支開。此舉必有蹊蹺。奴婢當即顧不得許多,便抄近道去太廟一探究竟。果然剛進入太廟後殿,便看見金枝神情詭異的從太廟後殿的側門匆匆離去,而且太廟後殿的窗欞虛掩,奴婢擔心金枝作亂,便···便翻窗進入,才發現鳳盒被她動了手腳···”
原來如此···玥嫻神情緩了許多,“如此說來,今日之事,雪兒你是立下了大功,何罪之有?”
“主子不知,奴婢開啟鳳盒,發現盒內裝著金蟒束冠,原打算將蟒冠調換便是了。可···可是奴婢發現那蟒冠殘缺的時候,卻臨時起意將殘冠放入龍盒內,取走了龍盒內完好無缺的蟒冠。奴婢恨周貴妃當年害死了鳳棲宮裡的姐妹,如今又來害主子您,如此狠毒之人誕下的孩子,不配得到皇上賜福!”
此言一出,瑞雪己逐漸平復的情緒,再次激動起來,聲調也不由自主的上揚了三分,“可是···可是奴婢沒想到,此事卻陰差陽錯的連累了郭嬤嬤,若不是主子您及時看出蟒爪的異樣之處。今日不僅郭嬤嬤不保,恐怕主子您也···”
想到此事的後果,瑞雪不由得遍體生涼,不敢再往下言語,起身退後一步,重重的跪下,一個勁的連連磕頭,寢宮內響起咚咚咚的磕頭聲。
“雪兒,不必如此。”玥嫻不忍的上前托住瑞雪的手臂,“本宮不怨你。今日之事,雖然你一時衝動,險些鑄成大錯,可若非你及時發現周貴妃的詭計,本宮也定會落到個淒涼收場的境地,只是···”玥嫻微聲嘆道“只是,卻虧了郭嬤嬤,好在她最終保住了性命,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不過日後雪兒辦事需得慎思才是。”
“奴婢知道,奴婢知道。”得到主子的諒解,瑞雪抬手拭了拭臉上的淚水,感激的對玥嫻言道。
隨即眸子裡光澤又黯了下來,喃聲言道,“主子,奴婢將您當年親手為二皇子縫製的護額,換給了周貴妃的孩子,您可怪奴婢?”
那護額,莫說瑞雪不甘心周貴妃之子得了,就是玥嫻自己也極為不捨。
玥嫻相對無言···
想當年先後逝世後,鳳棲宮內樹倒猢猻散,二皇子也被周貴妃領去了碧霞殿撫養。
瑞雪在被遣入漿洗屬前昔,將先皇后孕期替二皇子繡制的護額貼身帶在了身上,妥當的收藏了起來。這些年,無論遭多大的罪,受多大的苦,瑞雪每每看到此護額,便有了撐下去的勇氣。在心裡暗暗鼓勵自己,一定要替先皇后看護著二皇子長大成人。否則死後也無顏面對先皇后。
誰曾想,今日情急之中,一時尋不出體面的物件代替金蟒束冠,無奈之下,唯有一咬牙用護額替代了事。
玥嫻重重的一聲嘆息,起身將瑞雪從地上扶了起來,“本宮不怪你,當時事態緊急,你也很是無奈。本宮沒想到,這麼些年過去了,雪兒竟然將護額儲存的如此妥當,可見雪兒對本宮的忠心,可昭日月。”
說著,拉著瑞雪與自己促膝而坐,暖聲言道,“小皇子,雖然為周貴妃所出,卻是皇上的嫡親骨血,照規矩,他仍舊得尊本宮一聲母后,此物賜了也就賜了,不必過多介懷。”
“嗯嗯,奴婢謝主子不責之恩。”瑞雪感動的連連點頭,突然似想起什麼一般,輕聲言道,“主子,奴婢昨兒見二皇子,二皇子又長高了許多,只是被金枝哄騙,沒能在御花園裡看到雀兒,失望的很···”
玥嫻聞言,深壓心裡的母愛洶湧而出,喃聲低語道,“坤兒···本宮回來這麼些日子,卻沒有機會見他,坤兒既喜歡雀兒,改日命人捉幾隻給坤兒送去。”
此時,金蟒束冠這一頁己在玥嫻心中揭了過去,瑞雪的言語,卻勾起了玥嫻心中深埋的母愛···
“主子,您既如此思念二皇子,不如明兒奴婢陪您去見見他。”瑞雪見玥嫻神色悵然,連忙貼心的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