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看走了眼,一句輕描淡寫的看走了眼,便險些置她於萬劫不復之地,如此大錯,皇上竟能如此不著痕跡的掩去,可見這三年來,皇上對周貴妃的寵愛早己超出了自己的想像。
玥嫻痛心的望著對周貴妃呵護倍至的皇上,心中百感交集。想當年,眼前的男人,何嘗不是如此對自己寵愛有加,如今自己魂歸復來,卻無緣於如此柔情,得到的卻只是冷漠與厭惡。唉,怨不得皇上,怨只怨周貴妃太過陰毒,奪了夫君霸了親子,怨只怨,自己在萬不得以之下,用非常手段重返後位。與皇上相見卻不能相認,落得這般淒涼無助的境地。
玥嫻眼神越漸悽迷,好似聽見了自己心裂成片的聲音。
就在此時,耳旁響起太后悠緩的言語,“周貴妃這些年既要打理後宮,又要撫養坤兒,也可謂勞苦功高。至於未能熟知宮冊,也尚在情理之中。眼下又新添了澤兒,周貴妃身兼多職,顧此失彼難免會心力交悴,導致夜裡不能安寢,而失了眼力。照哀家看,周貴妃不如暫且放下後宮事宜,精心撫育澤兒的好···”
太后此言說的極為隨意,但是‘暫且放下後宮事宜’的言語,卻寓意模糊而耐人尋味。
此言一出,正在皇上跟前嬌柔拭淚的周貴妃不由得微微一震,餘光微寒的向太后那廂瞄去,心底更是騰起一陣怒意,暗道:這老太婆不是耳聾眼花,不再過問後宮事宜了嗎?怎得今日如此多話,不僅處處針對自己,此時竟然還出言讓自己暫且放下後宮事宜,難不成她是在暗示皇上,讓自己放手執掌後宮的大權,給皇后讓道!
心思急轉,周貴妃背心滲出一抹冷汗,雖然太后與皇上並不親近,甚至皇上因為當年太后與其母妃不和,心底裡對太后仍舊頗為怨懟。
可再是如此,太后卻是先帝在位三十年間,唯一的正宮娘娘,朝中大臣對其極為敬重。即使是皇上也不敢與之翻臉,自己又哪裡有膽子在明面上,對太后有任何不敬的言行。
如今太后擺明了替皇后說話,有意讓自己交出執掌後宮的大權,事態的最終走向,便全憑皇上的意思了。
思至此,周貴妃端莊的退後一步,恭敬的對皇上深深一福,“皇上,臣妾打理後宮,原本就是行輔助之職。皇后雖然年輕,初登後位,卻尊享後宮主位。臣妾所做的一切,均是為了替皇后鋪平前路而己。眼下己經入秋,不多時便會迎來一年一度的中秋月華錦宴,屆時國外使臣,前朝各臣子均會同赴盛宴,繁瑣之事必定舉不勝舉。臣妾也擔心自己做的不夠周全,不如臣妾將鳳印交還給皇后,讓皇后全權打理的好。皇后年輕聰慧不凡,定能勝任的。”
說著,略微一頓,不待皇上開言,周貴妃繼續言道,“對了,月華錦宴之後不久,便是秋收祭天的大日子。後宮凡嬪位以上的嬪妃,均會隨帝后前往天壇祭天。身為六宮主事者,需得督管御錦司趕製參加隨行祭天嬪妃的衣物,還得督促珍寶局及時趕製出,祭天所用的玉雕聖器,將擱置一年的金爐法器全部打磨翻新。如此重任容不得有閃失,臣妾若是延誤失職,就是萬死也擔當不起罪責。所以,臣妾無能愚鈍,懇請皇上收回鳳印,還皇后娘娘操持六宮大權,全權打理方才妥當!”
周貴妃好番巧舌生蓮,將接下來後宮將迎來的大事重任,向皇上一一回稟,雖然看似推口之言,卻不難聽出,她是在藉機強調日後這些事件的重要性與繁瑣的程度。
玥嫻心中一陣冷笑:好一招以退為進,你若有意交出鳳印,又豈會在皇上跟前一一列舉日後的月華錦宴,以及秋收祭天。並且一再強調個中的繁瑣。如此一來,皇上定會認為,連掌管後宮三年的周貴妃都勝任艱難,更何況自己這位新入後宮,年僅十六歲的異國女子。
若料想不錯,周貴妃越是如此言語,皇上必定越不會答應她交出鳳印。如此一來,那鳳印必將揣的更加牢固,什麼交出後宮執掌大權的言語,只是為了體現她大度賢德,心胸寬廣無攬權之意而己,照此情形發展,皇上定然會婉言寬慰的。
果然不出玥嫻所料,皇上擰眉思索片刻,沉聲言道,“皇后初入後宮,年紀太輕,豈能擔當大任。移交鳳印之事,需得從長計議才是。”
看著周貴妃眸子裡隱隱露出得意的神情,玥嫻越發厭惡,不由得微怨皇上識人不清,竟然被這女人牽著鼻子行事,可是如今,周貴妃風頭正盛,執掌後宮的三年期間,更是深得皇上信任,若要使她交出執掌後宮的大權,又豈是如此容易的事。更何況今日是小皇子的滿月盛宴,若再在後宮執權上糾纏,反而顯的她心急奪回鳳印,再生出貪戀權勢的傳言來。
“皇上,吉時快過了,還請皇上為小皇子恩封福祉。”玥嫻端莊的含笑對皇上言道。
“哈哈,對,朕糾結於瑣碎之事,倒把澤兒給晾在了一旁。”皇上朗聲一笑,掀開跟前御案上的龍盒,取出毫無懸念的金蟒束冠平託在掌心,向堂下眾人展示。
金蟒束冠在皇上手中熠熠生輝,只見赤金束冠上,一條四爪金蟒首尾交盤在赤金束冠上。此束冠乃珍寶局巧匠從小皇子誕下當日起,便日夜趕製精雕而成,做工極為精細考究。蟒冠雖然不大,但蟒身上的鱗片卻錯落有致很是清晰,蟒首高昂,蟒爪張揚,使得金蟒顯的極為生動靈活。
周貴妃滿臉堆笑的領著懷抱小皇子的奶嬤嬤上前,對皇上大禮叩拜,鶯聲謝恩,“臣妾攜澤兒謝皇上恩賜福祉。”
言畢,恭敬的從皇上手中接過蟒冠,再次叩禮,方才緩緩站起身來,目光久久的停留在蟒冠上,周貴妃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