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貴妃此言,明面上看似在替玥嫻求情,但明白人一聽便能懂得,周貴妃是在暗示,皇后年輕耐不住性子,一月的時間,竟然還不能將宮冊參個通透。如此心境不穩之人,如何治理後宮,如何擔當一國之母統領後宮。
聽了周貴妃的言語,玥嫻終於明白,周貴妃調換鳳盒內的福祉,原來是欲用逾越之舉讓皇上治罪於她,即使皇上開恩未曾重罰,也可藉機向後宮眾嬪妃以及內臣命婦證明,她不配為大慶朝皇后,不配入主中宮。
事實證明,周貴妃的目的確實達到了,堂下眾人紛紛向玥嫻投來略顯鄙夷的目光。原本她入宮為後,便是以逼迫的手段而成,如今雖如願以償,卻無賢德之舉,無知的在小皇子滿月宴上,鬧出如此大的笑話。即使皇上不以逾越之罪治她,但依照她今日的舉動,想必後位己不再穩固,大慶朝後位更替之時,指日可待了。
明白了周貴妃目的所在,玥嫻收拾心神,神態淡然的對周貴妃詢道,“周貴妃,本宮雖為六宮之主,但在大婚當日,並不曾承接鳳印,皇上將後宮主事交由你全權負責。如此說來,今日的滿月宴也應當由你來打理?”
“皇后您說的是,六宮如今的確由臣妾暫掌,今日的滿月宴自然也應當由臣妾打理。”周貴妃唇角微揚,朗聲應道。
“據本宮所知,帝、後恩賜的福祉,會在盛宴前,上呈於太廟祭拜,焚香一柱。此間,執掌後宮之人,應前往太廟祭拜先祖,同時取出福祉,浴於焚香之上,以祈求列代先祖庇佑皇族子嗣興旺不衰。”
玥嫻眸子裡閃過一抹淺笑,定定的望著周貴妃越漸錯愕的臉色,根本不給她插話的機會,繼續言道,“照此看來,周貴妃理應早就知道鳳盒內所盛何物。而你卻並未及時知會本宮,而選擇絕口不提。如今在此處,又出言聲討本宮犯下逾越聖上的罪責,不知周貴妃你安的什麼心?”
周貴妃聞言如被針扎一般,聲調高揚的言道,“皇后娘娘此言差矣,臣妾若早知情,定會及時回稟,怎會刻意隱瞞!”
說著,周貴妃眸子裡浮起迷惘的神色,不確定的言道,“再說了,福祉在盛宴前,應當呈於太廟焚香祭拜的確是事實。可是主事中宮者,需得前往太廟取出福祉,將之浴於焚香之上···這規矩好似並不存在?也不知皇后娘娘打哪兒聽來的宮規?”
玥嫻聞言笑了,笑的如梨花輕顫,緩緩抬起偑著琺琅鑲翠護甲的纖纖玉手,指著周貴妃言道,“周貴妃,你口口聲聲道本宮登後位一月之久,卻未熟讀宮冊,不熟悉宮中規矩及忌諱。可是你,自先皇后仙逝以後,執掌後宮己達三年之久,卻仍舊未能將宮冊參個通透,也不知究竟是誰耐不住性子,沒有耐心細閱宮冊了?”
周貴妃聞言臉頰頓時漲的通紅,細細的好一陣思索,方才很肯定的昂首言道,“不對,臣妾確定宮冊上並無此規矩記載。而且這些年,有皇嗣滿月盛宴,也從未有過此等規矩。皇后此言不盡其實。”
說完,周貴妃回身向太后鞠身言道,“臣妾敢問太后,宮中可有此等規矩?太后主事宮中大小事務多年,自然較臣妾更為清楚。”
太后微愣,看了周貴妃一眼,目光隨之移向玥嫻,見其神色坦然並不似在胡亂妄言,雖然她心中也對玥嫻的言語有些疑慮,但自從玥嫻今日親自前往慈寧宮,誠邀避世多年的自己出席小皇子滿月盛宴起,太后便打心底裡對此謙卑有度,和悅可人的兒媳生出些許好感。相較於平日裡飛揚跋扈的周貴妃,玥嫻便顯的討喜多了。
因此,太后索性打定主意不參於箇中亂事,繼續輕捻手中佛珠,淡淡的言道,“哀家不問後宮事務多年,近年記憶更是衰退了不少,哪裡還記得此等繁雜瑣碎之事。”
言畢,雙眸微闔,只管捻動佛珠,雙唇輕嚅,好似在輕吟佛語一般,不再多言一句。
太后避世多年,此時以記不清為由不參於其間,倒也不足為奇。
得太后如此模稜兩可的回話,周貴妃眸子裡閃過一絲喜色,暗道:難不成宮中傳言皇后癔症真有其事,否則她怎敢扯出自己早己爛熟於心的宮規來計較。
思至此,周貴妃心神安定了許多,立即迎上皇上審視的目光,朗言道,“皇上,請恩准宮闈局管事上呈宮冊查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