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意料之內,是迴圈,也是空歡喜。
“愛是什麼呢。”我側身抱著奶奶的左臂不撒手,眼淚落在枕頭上,屋子被月光照得敞亮,我心中卻滿是陰霾。
“世界上只有自己的父母最愛自己了。”奶奶微微閉著雙眼,慈愛的回答道。
我沉默了一會兒,賭氣的說,“爸媽愛木逸要多一點兒。”
“一家人,不應該計較得這麼清楚,木逸是你弟弟,你也會被血緣牽扯,不由自主的關愛他。”奶奶說。
“那你愛過爺爺嗎?”我好奇的問。
奶奶想了想,拿出了總是掛在嘴邊的那套說辭,“我來木家的時候,才十八歲,多好的年華……”
我打斷道,“奶奶,我的意思是說,拋開外界因素,你對爺爺是否有過最純粹的愛。”
“他不賭錢的時候,我自然是愛他的。”奶奶緩緩的說。
我不理解,我很不理解,我特別不理解。
“你不該對他有一絲絲的愛,他用不堪入耳的話罵過你,還曾按著你的頭往牆上磕的血流不止。”我反駁道。
“我和你爺爺相伴了六十餘年,他離世時,不提兄弟,不講子女,唯獨說這輩子虧欠了我一人,來生做牛做馬也要報答我,當然會有愛,怎麼可能一點愛都沒有。”奶奶哽咽的說著,眼頭凹槽處蓄滿了淚水。
爺爺年輕時愛賭錢,日子完完全全是被他輸窮的,後來癱瘓了才稍稍收斂些,可還是時常亂髮脾氣,口裡罵著粗鄙的話,手裡的柺杖打起人來疼得要命。
這些都是奶奶受的苦。
爺爺去世的時候,我讀高三,最後一面我沒有見著,但我能想象出那個場景。
重病的爺爺已經喪失了清晰的言語能力,但還是用盡力氣一遍一遍的跟奶奶說,對不起,對不起,鼻涕和眼淚混在一起汙濁不清。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可我始終覺得爺爺臨了時說些這樣的話,不過是心中有愧,怕下十八層地獄罷了。
人做的惡,最後會化成其他人的惡意迴歸到原主。
我忍住了難受,輕聲的安慰道,“奶奶不要想這些了,我們睡覺吧。”
沒辦法想到開心的事情,悲傷已經快要溢位我的腦子。
你能快樂嗎?假如你的摯友欺騙你,假如你的愛人拋棄你,假如你的親屬憎恨你。你也能把日子過得快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