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萬年前·南海】
建造在半山腰的漁海鎮,就彷彿是山中兩片樹林中間擠出的一條長長窄窄的縫隙。
而鎮中的入口處,此刻蔓延著濃濃的血霧,在黑夜月光的襯托下,更多了一份冷冷的冰霜,就彷彿是一條冷紅色的毒蛇緩緩蠕動在這兩片森林的縫隙中,伺機搜尋著獵物。而在這條毒蛇的身下,時不時還會出現一兩聲痛徹心扉的慘叫,然後在每一片森林中不停迴盪著。
小鎮的路面上已經看不出什麼顏色來了,除了遍地的房屋碎片就是從各種屍體裡汩汩流出的鮮血,前不久還人聲鼎沸的小鎮,如今已然像是遭到了一場末世洗禮般,處處滲透著人間煉獄的慘烈景象。
可怕的是,這並非天災,而是人為。
突然,在某處廢墟之下,一個拄著木棍的老人,霎時間神色驚悚的坐倒在一片血水坑裡,坑裡的鮮血瞬間便染紅了他的下半身。“是... ...是您... ...饒命啊,我們,我們也是為了能擁有更好的生活才... ...”他哀求著,坐在血水坑中渾身顫動著哀求著,甚至將他身下的那一坑鮮血激盪起點點漣漪。
在他身前的黑暗裡,一個健碩的身影從陣陣血霧的籠罩下緩慢走了出來,在他的兩隻手上,像是長出了無數根髮絲一般精細的絲線,遠遠看過去,猶如一個海葵。正是剛剛從他召喚出來的契約鬼手中借來力量的希拉·安德魯。
安德魯走近那個意外逃出來的老人,滿是血絲的雙眼仔仔細細地看著面前這一張彷彿孱弱到一碰就碎的可憐面相,他本是這個鎮子裡最有威望的老者,安德魯對他傾心相待,奉他為長輩,因為安德魯崇尚著每個人平等。然而,出賣他的也正是這個此時看著極為無辜,極為可憐的老人,那一天若不是阿幻見著他一個老人在雨夜從正在修葺的新公館回漁海鎮有些危險,就不會留他在那裡借宿,更不會出現今天所發生的的一切。一想到這,安德魯的胸腔裡就開始有陣陣血氣在裡面翻湧,沸騰。
剎那之間,一條絲線緊緊地纏繞住那人的脖子,然後將他高高的吊在了安德魯的身前一兩米的位置上。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害我?”安德魯那張血跡斑斑,之前從來都只是洋溢著憨厚朴實笑容的臉,此刻變得扭曲而瘋狂,就彷彿想殺盡整個世間的生命一般,他那佈滿血絲的眼睛裡,迎著冷冷的月光依舊止不住的浮現出一層淚光出來。
“饒... ...饒命,男... ...男爵大... ...”
那個老人仍舊只會哀求,聽得安德魯頓時怒火中燒。眼裡的淚光被強行擠出了兩滴淚出來。“像你這種人,就只會在被殺之前哀求而不明白自己做的錯事麼!”
“噗呲”一聲利響。
纏繞著那人脖子的絲線在安德魯加重力道的一瞬,那一頭便突然一鬆,一陣鮮血如噴湧的泉水般,濺到了安德魯的臉上。
整個鎮子,徹底變成了一片死寂。
隨即在安德魯背後的黑暗裡,傳來一陣清脆的掌聲。
“真不愧是臨時獻祭了上百個靈魂,能夠召喚鬼族公爵的人類啊,這喪心病狂的程度,確實有夠資格呢... ...”一個臉上沒有任何血色,陰森可怖的妖媚女人,漸漸地從安德魯的背後出現在他的眼前。
“你是誰?”安德魯滿是鮮血的臉上瞧不出任何的表情。
“我啊”妖媚女人伸出一根纖細的手指故作神疑的放在自己的下巴上,像是思考著怎麼對他自我介紹,“哦,對了。”就彷彿想通了一樣,緩緩朝著安德魯走過去,本來沒有任何血色的面容也漸漸多出了些血管,然後相連,隨之重組,再逐漸變得完善,最後形成了一張和人沒有任何差別的面容,隨即輪廓也變成了跟海幻一模一樣的臉,“我叫痴戀,痴情的痴,愛戀的戀... ...”痴戀那一隻纖細修長的手指,隨即放在安德魯的胸膛上輕輕打著轉兒,言語裡是能夠攝人心魄的狐媚:“從今天起,您就是我的契約者了呢,您有什麼事都可以吩咐我呢,哦對了,我現世的身體是憑藉著契約者內心印象最深刻的人所化,這個女人很美呢... ...”痴戀將她的臉輕輕附在安德魯的耳邊,輕輕吹了口氣,再次補充說:“作為我的契約者,想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哦。”
但突然,沒有任何的徵兆,濃霧的黑暗裡出現了一陣洞穿皮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