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怕
伴隨著一陣虛妄之聲的響起,如潮水般翻湧的黑暗之息迅速開始流經在這一片純黑的空間中,從而潺潺而流到痴戀的腳底,痴戀慌亂無錯的置身在潮水一般的黑暗之息裡,但久而久之,她發現置身腳底的黑暗之息並沒有什麼傷害性,反而有一種詭異的神秘感。就彷彿這黑息之下時時刻刻藏匿著無盡的噬靈植被一樣的東西。
突然,在地面流動的黑暗之息,瞬間湧起來,緊接著回流凝聚在一處,最終在所有黑暗之息匯聚之處,漸漸凝聚成了一個曼妙高挑的身姿,也緩緩將周圍空間的空氣扭曲成了一張絕美無比的人臉,而那張人臉正是之前沉睡在透明水晶中的二代鬼王——幽凝。
之前還一動不動沉睡在水晶裡幽凝,此刻正與痴戀一樣,沉寂在這純黑的空間裡,沒有了束縛的幽凝,要比被封印在水晶中還有美上幾分,甚至沒有任何鬼族身體的特徵,簡直就是個活生生的人。
藍色飄逸的及腰長髮,冰藍色水晶般的瞳孔,以及眼角那抹淺藍色的漸變眼影,使得幽凝的渾身無不散發著海洋的氣息,就像是整片海洋裡的管理者一般,在她的身上呈現出的也是一種淺藍冰洋般的輕柔美。
痴戀呆呆地站在原地注視著她,很難想象的到,這樣一個體態如水般輕柔唯美的女子,竟然會在血契之時,召喚出一場滅世的驚天大洪水出來覆滅整個大陸。果然,越是美麗的生物,就往往越是致命。
在幽凝徹底凝聚成形的那一瞬間,周圍無數黑暗之息彷彿大爆炸般的朝著四周散去,然後將整個空間從純黑的色調炸裂成了一片淺藍的海洋空間,只不過,這個海洋裡並沒有任何在水裡遊動的生物,只有無窮無盡湧動的海水。
沒有任何的徵兆。整個空間的黑暗就彷彿一下子被這片海洋給驅散了一樣。湧動的海水在這個空間裡有序的流動著,卻很巧妙的避開痴戀與幽凝二人,沒有味道,也沒有溫度。湧動的海水裡只有痴戀與幽凝面對面的矗立著。
而痴戀此刻的腦海中,還停留在幽凝剛剛化形之時——儘管此刻幽凝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前,甚至整個純黑的空間都被她給變成了個海洋世界。
幽凝的視線也緩緩跟著清晰了起來,就連嘴裡說話的聲音都變得不再那麼清冷,她看著痴戀呆呆的注視著她,而那張溫柔漂亮的面容,此刻徹底陷入了一陣恐懼,瞳孔在她的眼中微微顫動著。“您... ...您能從水晶裡出來... ...”痴戀聲音小的就彷彿嘴唇沒有絲毫的動作,微顫的聲音從她嘴前出來似的。幽凝那一雙如海洋般冰藍的眸子,柔和的看著她說:“倒也不是,準確的說是你進入了我所在的世界,在你進入大殿被[通靈之眼]的光芒刺進眼裡的時候。”
“所以... ...”痴戀伸出一隻手輕輕的掩住嘴說:“自從進來之後,我所看見的一切都是假象?”
“沒錯。”幽凝看著痴戀說道。
痴戀大概理解了之後,抬起視線再一次望向眼前的幽凝,她穿著一件高貴而又刺繡著各種咒文的玄黑服飾,臉上帶著一副絕美的樣貌,高挑的站在痴戀的身前。
“那麼... ...不知您將我留在這裡,是有什麼事兒麼?”痴戀躬身俯首著,此刻她能看得出來,幽凝並沒有想要傷害她的意思。
幽凝冰藍色的目光在痴戀的渾身滾了一圈,隨後意味不明地將自己的手輕輕地放在了她的肩上,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你知道[通靈之眼]麼?”
“小人只知道在每處天墓裡都擁有著三顆[通靈之眼],具體的事情... ...”痴戀沒有繼續說下去,畢竟那是隻有歷代守護天墓的鬼王才有資格觸及的事情。
“那麼,我就給你講講好了... ...”幽凝輕輕拍了拍痴戀的肩膀,隨後將雙手疊放在身前,體態極為的端莊,輕盈地走向痴戀身後說:
“即便是曾經居住在這裡的原始種族,也從來不曉得這天墓從何而來,有的說是神蹟,有的說是來自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後來經過一段滄海變遷般的歲月後,八處天墓中有六處天墓的原始種族逐漸走向滅絕,因為這裡儲藏著無盡的靈氣,後被我們鬼族所接替,本來我們鬼族是分居在六處天墓中的,而非像如今聚集在鬼域。但後來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第一代鬼王幽魂在天墓中發現了其中一個驚天的秘密,也是這裡的原始種族之所以滅絕的原因。那就是這裡的靈氣過於純淨,正所謂物極必反,因為靈氣過於純淨的關係,不僅能夠迅速的使居住在這裡的生物力量變得強大,還能夠日夜不停的增長著修為,但每一個個體都擁有著屬於它自己的極限承受的能力,當這種力量或是修為超過它的極限後,就會與它自身的極限承受能力發生不一致的巨大碰撞,從而引發整體的崩潰,使之自己的身體也開始坍塌,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便是每一處天墓裡存在著的[通靈之眼],這些[通靈之眼]裡蘊涵著無窮無盡的靈氣,之所以極為的純淨,是因為這些靈氣來自無比無垠的銀河中的真空,而凡天下活物,均要呼吸所生大陸所給予的空氣,所以久而久之,當一個種族繁衍的過多,吸收的空氣也就更多時,這些靈氣便會在大於空氣的時候,使身處在這裡的每一個生物的身體結構發生坍塌,從而導致滅亡,雖然我們鬼族可以無須空氣也能存活,但就連我們鬼族的靈體過多吸收這種靈氣之後,也會因為力量過於膨脹而產生自我毀滅的爆炸,所以,後來我們鬼族大多都生活在了鬼域裡,而只有我們這些自身極限承受能力強的鬼族守護在這裡,也同樣守護這裡的各種秘密,但即便如此,我們所能承受的年限也並非永久,所以我們最後商量好,每隔萬年就要放出去堆積在天墓裡的靈氣,即便這樣或許會違背萬物苦修論的法則。”
痴戀駐足在原地,低頭凝聽著,似懂非懂。但是幽凝下一秒所說的話,她是能夠聽得懂的。
“不過經過我們歷代鬼王在[通靈之眼]的探索中不僅發現了容納著無數個世界的宇宙,還發現這種[通靈之眼]具有能夠穿梭於各個世界的能力與推算並演繹未來的能力,也正因為此,我們鬼族能夠被召喚在各個世界,以一種嶄新的方式生存下去,不過。在我們這些歷代鬼王逐漸與[通靈之眼]所融合之後,也就自己擁有了推算並演繹未來的能力... ...”幽凝繼而轉身望向了痴戀纖細苗條的背影,接著說:“所以,我不僅可以推算演繹這整座滄海歸墟之地的未來,即便是你,七代痴戀,我只需要在感知到你走進海中廢墟的神殿裡時,便能夠推算演繹出在你身上所發生的無數種未來... ...”
幽凝緩緩走近痴戀,絕美的面容輕輕附在痴戀的耳邊,氣若幽蘭,“我很欣賞你,因為我在你的身上似乎看見了曾經的我,知道我當初為什麼召喚大洪水湮滅了整個世界的活物麼?”幽凝冰藍色的眸子離痴戀很近,就彷彿兩顆由水晶打造而成的冰藍色寶石般光彩奪目。痴戀緩緩轉過頭,藍綠色的眸子對上了她的視線,但沒等痴戀說話,她輕輕動了動兩片唇瓣說:“因為我也愛上了我的契約者,但是他所處的世界從未善待他,他的同類過度壓榨他的勞動力而令他從沒有一天真正的開心過,世界上生存著的別的生物因為本能將他活活咬死,那些靠吃腐肉為生的動物甚至不能夠讓他安眠與地下,人類,是那一個世界上智商最高的生物,他們明明就站在整個食物鏈的最高階,卻格外的脆弱,而且生來便分貴賤,生下來是王子的人,長大後便是國王、公爵,而出生在貧民窟中的人,至死都是被貴族,商人眼裡耕地的畜生,他們在那些人的眼裡,就像是每年都要割毛的綿羊,每一茬都要被收割的韭菜,生不帶來,至死卻依舊連個幾尺墳墓都沒有... ...”
“所以... ...您... ...”聞言,痴戀徹底明白了幽凝為何要湮滅整個世界,因為她也與此刻的自己一樣,深深的陷進了無法自拔的極度痴戀的那種感覺,世界的萬千絲線,都全部繫於一人之上,任何事都不再有意義,那一個人就是獨屬於某種意義上的整個世界。雖然幽凝一直在講她自己的事,但痴戀能聽得懂,她在影射自己。甚至還有那麼一絲鼓勵的意味,哪怕為了契約者去覆滅整個世界。
痴戀藍綠色的眸子久久的盯著幽凝那雙冰藍色的眼珠,在周圍湧動海水的對映下,那兩隻瞳孔就好似一對璀璨而奪目的冰藍色寶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