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睜開眼眸的時候,天邊已是白雲如絲,像是一團又一團潔白的絲絨縫縫補補在蔚藍的天空身上,陽光也從雲後溫潤的普照著整個大地,在微微陡峭的懸崖上,形成一大團的光暈打在安逸的身上,使得剛剛醒來的安逸甚至有些睜不開眼睛,就連風裡也帶著溫暖與溼鹹的海洋味道。前幾日還堪比凜冬的寒風暴雪的天氣,彷彿被一夜的星辰,驅散到了遙遠的北方,此刻,安逸似乎又找回了曾經在遊戲裡第一次到這個四季如春區域中的心情。
崖低的海浪一輪又一輪的,輕輕拍在各種奇形怪狀的岩石上,發出“唰唰”的海浪聲。
安逸坐起來時,漆黑羽翊的長袍隨風起舞著,赤金色的眼眸,發出極為澄澈的目光,望向一望無際的大海,真是一副海天一色的唯美畫卷。
至於克洛哀,已經不知在什麼時候,就早早地站在崖邊遠遠眺望,就彷彿脫胎換骨一般,她那如天使一般絕美的面容黛眉微皺,臉上微微有些憔悴,彷彿一片剛剛迎來新春解凍融化的湖泊般在靜靜地流淌著。經過一夜的融合,星辰之力似乎真的被她成功的同化了,任務地走向,安逸也搞不清楚了。
在他倆中間的地上,還放著十個血瓶。
“喲!很上道呢... ...”安逸一瓶又一瓶的撿起來,放進儲藏空間裡,隨後抬頭望去,說:“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求我?按照之前的價位,再免費教你兩個技能也不是不可。”他眉開顏笑道,不過心中依舊還是很震驚,本來按道理來講,克洛哀應該是打不過冰靈體的,可昨夜,竟然被她給直接秒了。之前他看的那個人物介紹裡,王女這個NPC的智力很高,實力應該很弱啊,各種屬性只有普通士兵差不多,除了身中蘊藏著無盡的精靈魔力。
安逸正心中疑惑之際,另一邊的克洛哀醞釀了一會兒情緒後開口了。
“惡魔皇,這裡的整片海域已經解封了,過幾天通了海路... ...”克洛哀頓了頓,然後繼續往下說:“雖然我們僅僅只有幾天的相處,但我就要離開帝國了,直接在離這裡不遠的南希港口坐船,打算直接前往... ...”
克洛哀偷偷瞥了眼安逸,看到此時的安逸已經儼然緩緩朝遠走去,登時有些發懵,本來因為打不過他的緣故,克洛哀打算對他使用懷柔政策,盡力去感動他,不曾想惡魔就是惡魔,一點兒不按套路出牌。醞釀了一大堆的辭海,還沒說完開頭,克洛哀就追了上去,抓住他的長袍滿臉的疑惑問道:“你難道就不打算聽我說完麼?畢竟你好歹救了我,又教授了我技藝,不算多好的朋友,也算我半個師傅吧... ...”
停在她身邊的安逸,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他抬起一雙赤金色的眼眸望著克洛哀,眼睛裡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來,“哦!所以剛剛那十瓶精靈之血,算是拜師費了?”他呆呆的點了點頭,說:“好的,那我就收下了... ...你也一路順風哈。”
“喂!你本來也沒推辭呢......”克洛哀一把緊緊的拉住安逸,臉頰上泛出一抹紅暈來,有些抱怨又有些窘迫,但是配合著她一雙絕美而高貴的冰莓色瞳孔,就顯得格外異常,“好吧好吧... ...既然不能以正常人的方式和你溝通,那我就直說了... ...雖然這些天你教了我很多,我真的很感激你,但我畢竟是信奉神明的人類... ...算是半個人類吧,至於完全相信惡魔這種事對我來講,是不可能的,即便感激你,但我對你的提防與恐懼仍舊深深的紮在我的心中... ...我不知道你來帝國的目的,又到底為何而來... ...但這裡養育了我整整十九年,與父皇遊行的日子裡,這裡的每個人都很不錯,無論人類,還是別的種族,所以... ...”克洛哀的聲音越來小,甚至到了只能自己聽到的地步,隨後跪在地上,義憤填膺的道“所以,我是真心的懇求您,尊貴的魔皇大人,有朝一日,不要毀滅這個國家,別讓這裡的人民流離失所。”
安逸回過頭去,蒼茫的大海上,什麼都沒有,遠處的天空之上,微風拖動著無數絲絨般的白雲,彷彿之前那暴風冷雪的氣候如夢境一般,既真實,又虛幻。像極了安逸曾經將近三十幾個年頭裡,渴望能做一個有人能向自己求助,有人能和自己說說話,甚至有人能與自己交個朋友的美夢。
安逸回過頭,看著冰莓色瞳孔的克洛哀,心裡酥酥麻麻的,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向自己說心裡話呢,他知道,克洛哀之前想做什麼,因為他沒少聽那虛偽的話語和見證那更加虛偽的痛哭流涕的場面,對於一輩子活得平平無奇,被無數優渥的人踩著自己的身子向上爬的自己,能聽見這一句真實的話語,真的讓自己也想虛偽的痛哭流涕了。
他看了看眼前的克洛哀,輕輕地嘆了口氣,說:“算了,算了,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是來旅旅遊的。”
安逸再一次望向克洛哀,衝她伸出一隻手。
克洛哀沒有說話,但是從她那冰莓色的眼神中能夠看得出來,還是提防著他的,但卻抓住了安逸那一雙修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