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大營裡,一個少年和邊上計程車兵擠在一起啃著手上乾巴巴的饅頭。
少年身上髒汙,瞧著像是有些日子沒梳洗過了,手裡拿著的饅頭硬的能砸石頭,只好就著一壺熱水,幾人輪番傳著喝上一口暖暖身子,繼續和那饅頭做抗爭。
這少年正是多日不曾在京中現身的謝寒。
謝寒望著手裡的饅頭,這難以下嚥的東西都是他辛辛苦苦一路從京城借來的。
朝廷不給撥軍餉,憑高摯搶來的那點糧食根本支撐不了多久,謝寬不可能看著自己的將士們餓死,一封家書傳到京城,還在外面花天酒地的謝寒就被抓來運送軍餉。
這軍餉是從哪來的呢?
是謝寒厚著臉皮一座城一座城借來的。
照謝寬的說法,左右謝寒的臉面也沒剩多少了,他死皮賴臉、死纏爛打最在行,拿去借糧最好不過。
說是借,可東北哪來的糧還呢,就差說成是明搶了。
謝寒自然不想接這差事,他在京城混的如魚得水,非要去做那得罪人的事幹什麼。
少年自以為的錚錚傲骨,最後還是敗在了襄國公的家法之下。
為了避免被自己爹打殘,謝寒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一路上又要借糧,又要掩人耳目,還要拿著襄國公自掏腰包拿出來的錢在糧價低的地方收糧,連年都是在路上過得。
謝二公子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可謝寒帶著他借來的軍餉偷偷摸摸地到了甘州,瞧見謝寬的時候,難得的沉默了。
謝寬見到謝寒的第一句話是:“阿寒長大了,是個男子漢了。”
謝寒別過臉去不敢看謝寬,怕他發現自己紅了的眼圈。
謝寒的記憶裡,謝寬是如父親一樣的,襄國公那時還駐守東北,京城裡只有謝寬和謝寒在。
謝寬身為長兄,自然是很照顧弟弟,然謝寒卻像匹脫韁的野馬一樣,發展到了和謝家人完全不同的道路上去。
謝家的男兒,天生就該站在沙場上。
可謝寬的後半輩子只能坐在輪椅上。
謝寒嚼著嘴裡的饅頭,這一口一口的都是他親自求來的,不能浪費。
這要是在京城裡的時候,謝寒看都不會看一眼這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