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曉妝抱著一籃子雞蛋坐在牛車後面昏昏欲睡,路上偶爾有顛簸才能叫沈曉妝有片刻清醒。
臨近正午,日頭正是毒辣的時候,小姑娘帶著個大斗笠把整個腦袋都罩住了,半點也曬不到。
沈老莊在牛車前面伸手推了推沈曉妝,說:“要到了大妮,醒醒盹,別睡了!”
沈曉妝半眯著眼睛看了看周圍,見確實是到了縣城,一個激靈蹦了起來。
今兒難得沈老莊要到縣城裡來趕集,沈曉妝特意起了個大早跟了過來。縣城裡的集市是半月一開的,可沈老莊要兩個月才來一次呢。
早上起的匆忙,沈曉妝連飯都沒顧上吃,手裡捏著半塊餅子睡了一路,眼瞧著要進城了,才就著涼水把那半塊餅子噎下去。
從車上跳下來,拍了拍身上的餅渣,沈曉妝仰著頭跟沈老莊說:“爹,我就不跟你去看大哥了,我去雜貨鋪子等你!”
“又要去買糖?”沈老莊胡亂在沈曉妝頭上揉了一把,“你奶給你那點錢都叫你敗在這上頭了,你也不怕吃多了牙疼。”
沈曉妝朝著她爹吐了吐舌頭,不聽他牢騷,挎著自己的小布包就往雜貨鋪子那邊去了。
鋪子的掌櫃都已經認得沈曉妝了,見她進來,笑眯眯地招呼著:“大妮來了?這次又要多少糖啊?”
沈曉妝伸出四根手指頭晃了晃,回道:“要四文錢的糖!”
掌櫃邊把糖拿油紙包好邊問:“今天怎麼這麼捨得?這麼大一塊糖,可別吃化了!”
沈曉妝把糖塊妥帖地裝到自己的小布兜裡,沒接掌櫃那句話,反倒是在這鋪子裡瞧了一圈,指著掛在牆上的一張帕子問道:“掌櫃,這帕子要幾文錢一張?”
掌櫃順著沈曉妝的手看過去,說:“八文錢一張,都是現下時興的花樣,就連縣裡的小姐都用著呢!”
倒也是不貴,只是那帕子用的都不是什麼好料子,繡花也有些粗糙。沈曉妝突然朝著掌櫃一笑,從小布兜裡摸出一張帕子來,放到櫃檯上。
“您瞧瞧,我這帕子,您收不收?”
掌櫃還當沈曉妝是要買帕子,誰承想是要賣帕子。
“我還說你今天怎麼買了這麼多糖,原來是在這等著我呢!”掌櫃被逗笑了,把沈曉妝遞來的帕子拿起來,“那我可得好好看看這帕子,這是你自己繡的?”
沈曉妝一歪頭,說:“我可做不來這精細活,是我娘繡的。”
“你娘這繡工還真是不錯,以前怎麼不見她那繡活來賣啊?”掌櫃把帕子放回去,狀似無心地問了一句。
“哪有時間啊,這還是我家二毛上了學堂,我娘好不容易騰出空子來繡的呢。”沈曉妝答得滴水不漏,“您是收,還是不收呀?”
掌櫃揣著手看向沈曉妝,說:“就是看在你這妮子總上我這買糖的面子上,我也收。我瞧你這是好料子,繡活也不差,這樣,我旁的帕子賣八文錢一張,你這帕子,我按八文錢一張收了,往後有多少我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