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如果,只有事實,在菌子的固執面前,我感到一種荒謬和絕望。
我不是三娃,不論是人是鬼,張口就是兄弟。兩河口的男人幾乎都是他的兄弟,但把他當兄弟的卻沒有,幾乎都是把他當醉鬼當笑話。我沒有什麼朋友,連尹健都是在醉醺醺的三娃慫恿下結拜成兄弟的。
一聲兄弟,不是空口白牙的叫一聲而已。
不管發生什麼,不論我願不願意,這個責任是實實在在扛在了我肩上。從另一個角度思考,如果真的能生一個有考清華北大的優秀基因的孩子,這對我們這個社會,對國家,對菌子都是有好處的。
菌子說:其實我並不是養不活孩子,現在哪裡還缺口飯吃呢?即使罰款讓我一無所有,至少飯還是能讓我吃上的,不然,我到機關大門討口。
菌子哭起來:只是沒爹的孩子可憐,波兒,你理解嗎?
我點點頭,花花就是沒爹的孩子,我理解她。我答應下來,沒有一點好處,也沒有退路。
菌子喜極而泣,挽著我的手久久不放。
菌子說:波兒,我就知道你會答應的,我沒看錯人。你知道嗎?你剛才一答應,我的身體就開始反應了,不信你摸摸,我的兩個奶奶已經開始發熱發脹了。
我忙不迭地甩開菌子的手,罵道:神經病!
菌子說:就是神經病,其實我一直都喜歡你,你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不像東哥一走了之,生怕粘上了,更不像尹健,生怕麻煩,乾脆一死了之。
我沒有說話,這兩個男人我都熟悉,我不能妄加置評,這是對他們的不尊重。但菌子是粘粘草,這是毋庸置疑的。
等我生下這個孩子,我會好好報答你的。菌子繼續說,兩眼是不言自明的渴望。
我說:P閒嘴不空,你離不得男人還是怎麼?
可是,我越是罵,菌子就越喜歡。我們這樣邊吵邊走,那是親密無間的樣子,是菌子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有趣和激動。
記得你跟東哥跑車的時候,你好小,長得好乖,乾乾淨淨的,一跟女人說話就臉紅。我曾經認真地聞過,你沒有口臭。菌子又堅持挽著我的手,身體不斷地在我身上摩擦著。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否把控住。我給了菌子一筆錢,讓她快要顯懷了就到外地去避一段時間,藉口打工,直到把孩子生下來再回來,孩子請一個奶媽養著。
然後,再過半年左右,我們會很“偶然”地安排一個人把孩子抱來,就說是一個孤兒或者撿到的孩子。於是兩河口的人會很自然地商量誰來“抱養”這樣一個孩子,那個人會幾番選擇,“很不情願”地交給菌子來撫養,然後再也不見。
沒有處理不好的事情,只有願不願意去想辦法的人。
我是不是宇宙中最聰明的波兒?可能不像,假精靈的成分多一點。我如果真聰明的話,早就考上清華大學了,但一定不會去寫什麼狗屁詩。寫詩的人最聰明,也最笨。
這個世界有尹健的笨,有菌子的犟,有我的假精靈,所以這世界就有點意思了。
我喜歡這個世界,因為我好像有點價值,被人需要,其實就是一種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