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魏風沒有回答,拿過桌上東子的煙,抽出一支,默默地點上。
「魏風,你知不知道,他們人一旦離開中國,去哪兒就跟沙子掉進大海里一樣,我們追都沒有方向。」東子苦口婆心,有點後悔剛才的衝動。
「你們沒有方向,我有。」沈魏風提高了音量,焦躁地把菸灰彈進菸灰缸裡。
東子一時氣結,緩了緩耐下性子道:「不是你跟她蘇筱晚有感情就會有方向,你說吧去了你能怎麼找?那輛車翻下山崖已經有十天了,如果他們沒有在車上,當時或者之前就應該離境了,這麼久了,他們去哪兒都有可能,不一定還會留在緬甸。」
「那你們警方為什麼不作為?為什麼不過境聯合緬甸警方查人?車子是毀了,可並不代表他們一定是車裡燒死的那倆,你們不懂這個道理嗎?」沈魏風步步緊逼,一點不肯鬆口。
「過境去查人需要一堆繁瑣的手續,得經過中心局那邊,況且就現在這案子的情況,你不能指望局裡發個綠色或藍色通告,大機率就是一張紅色通緝令,那樣的話蘇筱晚若是還活著下半輩子不就完了,結局無非就是被羈押或者是被引渡,你希望她變成那個樣子嗎?現在也就是咱們這邊要抓,她走就走了,畢竟主犯已經伏法,其他主要從犯都已歸案,我們追到口岸就不往下深究了,以後別來了就是了,她到底不是主犯,也就屬於牽連,夏秋楊倒是嫌疑重一些,可如果他現在正和蘇筱晚在一起,對她也是個保護,這些我們都考慮到了,我覺得你爸真的算厚道的,殺人不過頭點地!也就到此為止了,你也是,得知道適可而止,及時放手。」
沈魏風一聲冷笑道:「你實話告訴我,你們是不是壓根兒就沒想去找?談那麼多她日後如何如何,她本來就是清白的,她沒有犯罪,吳霜竹的骯髒買賣跟她有什麼關係!你之前在B市是怎麼跟我說的?可結果呢?你知不知道,找不到她,不知道她活著與否,我就得一生揹負這愧疚,是你們讓我欠了小晚一條命!」
東子看著沈魏風那含著淚光的一雙眼睛,心裡也難受得直顫,但事實就是這麼殘酷,他還是得把話說了:「事不是你以為的那樣,對於蘇筱晚是否牽連進這個案子的問題,我只能說她極難自證清白,夏秋楊的落腳點就在離雨鎮,她去過,我們有人證,附近的鄰居有好幾戶都見過她,而且那個70號院裡搜出了不少保留了她筆跡的資料和簡報,你告訴我她怎麼證明自己是清白的?況且,況且你們考古隊有人站出來向警方舉報她,而且不只一個,說的和未平街上住戶口裡的時間地點完全符合。所以,我說了,她能引出吳霜竹的動作本身就是戴罪立功,可以減少大量對她的指控,但不能完全洗清她與整個案件的聯絡,這個不是誰的授意,這是事實,就連你爸也沒有辦法。在這種情況下,你怎麼能指望你爸同意見蘇筱晚?怎麼能寄希望於他一時心軟接受你倆的結合?別說他不能,連我父母都不行!」….「考古隊有人舉報她?誰?」沈魏風聽到這裡立馬心裡竄上來一股火氣。
「名字我不能說,講到這份兒上都是‘超綱了,你回去打聽打聽吧,反正你們馮村考古隊就那些人,你應該很瞭解。」這個東子其實並不是完全不可以透露,但他現在很是擔心沈魏風把怒氣轉移到考古研究所去,所以名字是怎麼都不肯告訴他的。
「你們不容易,你們都特麼不容易!」說著,沈魏風倒了滿滿一杯酒一飲而盡,一隻手緊緊攥在一起,指關節用力到發白。
「魏風,蘇筱晚這事就算了吧,你也說了,這輩子一時動心已經鬧得天翻地覆了,不能再這麼下去了,你總不能為了這一年的感情把自己後面的人生都毀了吧,你爸就你一個,他要是看見你這樣心裡能過得去嗎?再說你有公職,又有前途,別為了已經註定沒希望的事
耽誤了自己。」
東子覺得自己的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可效果就像石沉大海一樣。
果然,他這話就像沒說一樣,沈魏風又轉回到老問題上。
「這麼著,你把你們警方之前跟的資料給我看一眼,讓我有點兒底,我自己去找,護照我帶著呢,就差一個通行證,麻煩你們給個方便。」沈魏風根本不為東子的勸說所動。
東子一看好說不行,只能一聲長嘆,搖了搖頭:「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