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而退?」沈魏風已經沒了力氣,停了停才冷笑道「你告訴我,她一個弱女子怎麼在這樣的深山老林裡全身而退?她是有力氣還是有武器?而且還是從那麼高的山崖上摔下去,她又……」
沈魏風說不下去了,強忍著把手裡的化驗單簡單折起來塞進了外衣口袋裡。
東子因為搜救和案子忙了許多天,一天也睡不了幾小時,他的精神也一直崩得很緊,這天上午又剛在派出所發了頓小火,走時氣還沒理順,被沈魏風這麼一嗆脾氣也上來了,一把把椅子拿過來往跟前一戳,坐下來沒好氣地盯著沈魏風道:
「那你什麼意思?你想讓我們怎麼著?」
說完東子看了看蔣宇和宋軼,這兩人會意,便馬上帶上門出去了。
院子裡,蔣宇站在院子裡猶豫著,宋軼不解道:「走啊,愣這兒幹什麼?」
「你信不信,他倆一會兒準打起來,咱們在這兒待會兒吧,別回來真動起手來傷著誰,魏風這狀態只怕下手沒個輕重,那嚴警官又是有配槍的。」
「不至於吧。」宋軼搖搖頭覺得不可置信。
「不信就在這兒等著,看我算得準不準。」蔣宇把握十足。
「唉,已然如此了,再起爭執還又有什麼用!人都不在了……」宋軼是無法不感傷的,特別是在這裡,他也有一種說不出的壓抑和難過,只是他並沒有立場傷心和哀慟,或者至少在隊里人面前他必須隱藏自己最真實的感情,他儘量不去想蘇筱晚的容顏,那樣他就能做這隊裡最理智最穩妥的地質學家和二把手,不需動情,也無資格動情,他在臺階上坐了下來,看著這院子陷入了隱忍的沉默。
「這院裡是真人去樓空了,這才幾天!」蔣宇說完從身上摸出煙來,要遞給宋軼才想起他不抽,就自己點了一支。
於此同時,在蘇筱晚屋裡東子和沈魏風兩人彼此黑著臉,在一陣短暫裡一言不發。
正是午飯後不久,這個時候一過中午太陽就開始偏西了,沒有了直照進屋裡的光線,房間頓時顯得昏暗下來,在邊界分明的光與影的切割下,桌椅箱籠還有櫃子和爐子都只剩了一半留在傾斜的光裡,另一半便都自動隱入了沉沉的昏暗。
沈魏風的半邊臉也浸在窗前的僅剩的光裡,雖說那瘦削的面孔看著更硬朗,可嘴角緊繃的線條卻令人無比揪心。
「我不想讓你們怎麼著,我想知道你們的搜救到底是什麼樣的搜救!幾天了就找來這些東西?你說的專業人員、武警,包括你從他們市裡臨時調來的警員這麼多人一起工作,就這麼個結果?」
東子一聽這話氣得頭髮懵,立刻接不住一下句,人坐直了往後靠了靠,然後才氣沖沖道:「魏風,我的人一天差不多隻睡三四個小時,三班倒進山找人,你知道山裡現在是什麼溫度嗎?零下十幾度!你知道進山搜救的隊伍有多少人嗎?包括十個專業搜救人員,一共有三十多人!一天24小時不間斷地在找,就離雨鎮這一片的山地,幾乎被我的人踩了一遍,現在就連山坳子裡的兔子都被嚇得沒影兒了,別說一大活人!我話也就只能說到這兒了,要不這樣,你現在就跟我走,你去現場看看,這個點兒他們應該都在北坡,你來指導指導我的工作,我反正已經是無所謂了,不瞞你說,前天我剛被我們局長臭罵一通,我都咬牙忍了,如果你這個態度,我馬上去跟領導請辭,我不是什麼神仙,不會大變活人!」
「那夏秋楊呢!他人呢!」沈魏風根本不為東子的控訴所動,啞著嗓子喊了出來。
這話一出東子頓時語噎,剛才的氣勢下去了一半,卡在那兒半天才開口:「蘇筱晚那天晚上就給他通風報信過了,你怎麼能指望抓得住這人?!」
「通風報信?你那晚在縣道兩個方向上放了
人封路,現在跟我說不能指望?況且照你所說他們接到了信兒,那吳霜竹在明知路上有警察的情況下為什麼還要以身犯險?」沈魏風一張臉氣得鐵青,一隻手扶著桌角,緊握的拳頭指關節陣陣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