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就下起了微雨,雨絲細細密密的,撲在窗子上像霧,又冷,屋裡這面就蒙上了一層熱氣,裡裡外外簡直要糊住了眼睛。
在傷感和疼痛裡苦熬了大半夜的蘇筱晚下半夜才沉沉睡去,睜開眼睛並不早了,醒來頭昏身重,在枕上一扭頭卻發現沈魏風就坐在她桌前。
「醒了?」
他受傷的額角敷了塊紗布,面色倒是如常,比昨天要好。
蘇筱晚這才想起自己肩上的傷處,趕忙伸手去拉幾乎要掉到肩下的闊領以遮掩。
「你怎麼來了?」蘇筱晚坐起身,撿起被子上的棉衣披上。
「小雯一早和蔣宇去了鎮上,我來給你送早飯。」
蘇筱晚這才注意到桌上的兩隻飯盒。
「我起晚了,正好找你有點事。」說著蘇筱晚掀開被子下了床。
「有什麼要緊事,先洗漱吃飯吧,吃完再說。」沈魏風說著又摸了摸飯盒,已經冷下去不少。
「好。」蘇筱晚勉強答應著,她如今早上是胃口最差的時候,除了白粥,吃什麼都要吐,好在小雯現在也不怎麼陪她吃飯了,這些麻煩才算遮了過去。
當然,刷牙也是一個關口,再加上昨天的那噩夢,蘇筱晚竭盡全力不去想太多,可還是得強忍著才能堅持下來。
人的身體有時候就是這麼神奇,昨天下午之前,不管什麼刺激和反應都是可控的,但經過昨天那昏天暗地的噁心之後,這件事就像被剝去了外殼,真相如今就隔著那麼薄薄的一層,很難再繼續掩飾下去。
先是這漫長的刷牙和洗漱,再是一頓完全違和的菜肉粥與包了一層油的黑鹹菜。
小雯曾不止一次抱怨過這種由菜幫子、碎肉和頭一天的剩飯熬煮成的所謂營養粥,可惜蔣宇跟廚子說了無數次,至今收效甚微。
桌前,洗漱回來的蘇筱晚帶著一身清爽的牙膏氣,無奈地攪動著飯盒裡的粥,咬咬牙舀了一口送進嘴裡。
一口,二口,三口……
蘇筱晚倒是不覺得胃裡翻江倒海地有什麼,掩飾不住就不必掩飾了,她單是覺得崩潰,控制不住地想吐。
「小晚,你這是怎麼了?」沈魏風一把扶住因為壓不住反胃而搖搖欲墜的蘇筱晚。
「我,我……」蘇筱晚難受得氣喘吁吁,說話上氣不接下氣,再加上心裡的準備不夠,這艱難的開口比村裡那偷懶的驢車還費勁。
可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院裡走來一個人,邊走邊喊:「沈隊,沈隊,那邊兒找你呢!」
沈魏風無法,只好鬆開蘇筱晚迎了出去。
來人是宋軼,沒打傘撲了一臉雨水,看見沈魏風出來也就不往裡走了,擦了把臉,站在門口道:「上回那個實習生又來了,還有部車,另外有幾個箱子要封箱了,等你驗收簽字呢。」
「好,這就來。」沈魏風答應著,回身簡單交代了蘇筱晚幾句就匆匆離開了。….
蘇筱晚知道是周楚凝來了,沈魏風又雜事纏身,幾乎一刻不得閒。
不過她現在早顧不得這個周楚凝,也沒有和女人爭風吃醋的精神,她還有英文報告要寫,這個決定是昨夜才想好的,走之前要給夏秋楊,所以動筆已經刻不容緩。
本來沈魏風不走的話,蘇筱晚要跟他談這次專案裡涉及的圖文資料和資料的事。
文章可以隨意寫,資料卻編造不得,然而這些東西蘇筱晚手裡只有極少的一部分,完整的都在沈魏風那裡,她不準備瞞著他,想和盤托出,拿到資料和資料。
當然,她也想到過另一種可能,那就是沈魏風不同意給她,然後呢?她不敢想,也不願去想。
就這樣,拖著極度虛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