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村考古隊等待這一天的日子說長也很長,說短也很短。
幹活兒出力的幾個覺得前後也就那麼幾天,而老吳、宋軼和沈魏風,甚至包括蔣宇都覺得這日子來得真是太不容易。
他們一隊人馬因這個石棺而來,也因這個石棺有了紅井東文化遺址的意外收穫,如今竟能以這個石棺的開啟做收尾,多多少少有些哲學的意味,或者至少這是沈魏風心裡:見山是山,見山不是山和見山還是山,三個人生境界的一氣呵成。
他覺得這一切像是久困沙漠瀕臨死亡的人在最後一刻找到了清泉,那甘甜的泉水一路從口腔滑了下去,把所有的乾燥,所有的褶皺,所有的絕望都滋潤了,熨燙平了,也暢快了。
呼吸、心跳還有大腦都回歸了正常,重獲生命的狂喜隱在腔子裡,把心臟變得異常強大。
他這幾日每當傍晚,聽到回來的隊員在吃飯時繪聲繪色描繪著石棺在開啟過程中的小細節都會感到心在一點點回到它原來的位置。
「你們沒見,那棺看著死沉,覺得起重機來了都不一定吊得起來,可結果蘇副隊長看著光源不知觸碰了什麼地方,我們上去按照標出的方向輕輕一推,那棺就動了,挪了不止一尺。」
「輕輕一推?」
「可不,就跟挪個大衣櫃差不多。」
「你單田芳的評書聽多了吧!淨吹!」
「不信明天過去看看,現在每天調整一次棺的位置,每次都不一樣,去看了就知道了,我這次才知道,那棺壓根兒就不是和山體一體的,原來只是沒找到機關。」
傳言神乎其神,風聞詳情的也越來越多,巖洞附近天天都站滿了人,好在有蔣宇人高馬大地杵在外面攔著。
不讓無關隊員隨意接近工作現場,沈魏風自己自然也要嚴於律己,輕易不去巖洞打擾在安靜中工作的蘇筱晚,直到這天她自己找了來。
那天正是午後眾人休息的時候,3號院裡靜悄悄的,院子大門被推開時響得有些刺耳,而沈魏風正專注於手裡的書稿,充耳不聞外面的門響聲,直到他身後的房門被推開,他才驚覺是蘇筱晚。
「你怎麼來了?來來來,坐。」沈魏風身上披著外套,這時也脫了下來,掛到衣架上,把書桌前座椅讓給蘇筱晚,拉著她坐下。
「我來求你一件事。」蘇筱晚臉色仍是不太好,不過說話間神色平靜,遮掩了她身體虛弱的事實。
「怎麼這麼說?有什麼事你儘管開口就行!」沈魏風從窗臺上拿了蔣宇新買來的蜂蜜,拎了暖水瓶,打算給蘇筱晚衝一杯蜂蜜水。
他恍惚記得蘇筱晚是愛甜食的,只是後來馮村條件太差,彷彿她連甜食也戒了,這幾天他才重拾以前的記憶,特地叮囑蔣宇買了蜂蜜來,只不過還沒來得及給她送去。
「你不用忙了,我不渴。」蘇筱晚雖然推辭但倒不是什麼置氣。….
「秋冬了,西北這邊天乾物燥,喝點蜂蜜水潤一潤,專門給你買的,一會兒帶回去。」沈魏風和氣得像是另一個人,看著蘇筱晚這才又問「你說,什麼事?儘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