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以來,蘇筱晚都沒有和沈魏風發生過這樣激烈的衝突了。
沈魏風除了內心大受震動之外,也難免為蘇筱晚的悽楚心痛。
原本他認為自己已經處在情緒失控的邊緣,可萬萬沒有想到蘇筱晚對自己,甚至對這個環境已經到了乞求的境地。
蘇筱晚的哀哀之音像是一盆冷水兜頭澆了下來,讓他瞬間清醒了很多。
沈魏風慢慢走向蘇筱晚,直到她面前,看著她聲音低沉道:“別傷心了,是我不好,我的態度太粗暴了,我看到你,你又去那邊,心裡就控制不住地要發脾氣,而且這種鄉野裡的口舌之爭是我平生最痛恨的,我從心裡不希望你掉到這樣的泥潭裡,可真的看到你深陷其中,我……”
蘇筱晚哭得哽咽難言,默默從肩上拿下來自己的那隻包,從裡面拿出了一把纖細的小木條來。
“這是……”沈魏風微微皺眉,腦子裡電光火石般的記憶突然點燃了一般。
“是的,你想起來了,這是按照那隻棺底夾層裡機關的同比例製作的木條,我請王木匠做兩套,我這裡現在只有一套半,還有半套沒來得及做完,看起來現在只能放棄了。”
沈魏風拿起這些長短不一的木條,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輕聲問道:“你要自己復原它?”
“嗯,如果我不提前進行復制操作一番,怎麼敢直接動墓裡的機關?損毀棺底的夾層事小,若是真的帶動了其他的部分,造成了大的連動,以至於影響到了半山坡上的石棺,那可能就無法收拾了。”
“可這樣的復原工作量很大,除了你自己我們誰都幫不上一點忙,而且咱們現在手裡也缺少必要的材料和工具,你確定真的可以在馮村就能完成嗎?我其實已經想到過要放棄它了。”
蘇筱晚逐漸平靜了下來,把小木條收好,擦了擦臉上的淚,盯著沈魏風看了看道:“放棄不是你的風格吧?再說了,缺什麼你向我保證過的。成不成功不僅在我,也看你了,我的紳士。”
“好,你把需要的開個單子給我。”
到了這個時候,沈魏風覺得自己可做的就不多了,而蘇筱晚要獨自面臨這樣繁重的工作,臉上倒是一片寧靜,他不知道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可心裡面就是惴惴難安,說不清道不明。
“你怎麼穿得那麼少?”
蘇筱晚突然發現沈魏風只穿了一件他平日裡在房間裡穿的夾棉的夾克,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衣服的袖子,發現非常薄。
“出來的時候有些著急,忘了換衣服。”
沈魏風還在滿心惴惴,壓根兒不關心自己的穿得多還是少。
可蘇筱晚卻抬起手,把自己脖子上圍的圍巾摘了下來。
這是一條厚實的菸灰色帶白色極細方格的羊絨圍巾,是蘇筱晚早年在腐國買的,也算她特別心愛之物,走到哪裡都會帶著。
她面向沈魏風,輕輕踮起腳尖,把這條圍巾給沈魏風圍好,然後又把他夾克上的每一粒釦子都扣緊,這才緩緩站穩了,盯著沈魏風看了又看,終於露出了她久違的笑顏。
“這圍巾你戴也很好看嘛。”
沈魏風伸手摸了摸圍巾,一種柔軟的溫暖感直達心間,可他卻一點笑不出來,他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他並沒有感到太多的甜蜜,竟然有種要與眼前的這個人各奔天涯的愴然。
蘇筱晚歪著頭,有些俏皮地看著沈魏風一臉嚴肅道:“不喜歡?它至少能讓你感到溫暖吧。”
沈魏風趕忙點點頭,伸出手來拉起蘇筱晚的手。
蘇筱晚嬌小的手一落在沈魏風的手裡,便忍不住驚呼道:“你的手是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