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不是,領導,你這恐怕不好吧。人家一大姑娘,跟你頂多就一同事關係,怎麼過來伺候你?別鬧了,還是我在這兒吧。”蔣宇簡直覺得沈魏風的腦子在昨晚被凍壞了。
“你明天去宋軼那兒要一份巖洞的加固工程的圖紙,回去後讓司機把蘇筱晚帶來,你就負責加固現場,老吳負責墓葬坑的發掘,我這邊兒的事兒你自己清楚就行了,別讓老吳知道。”沈魏風像沒聽見蔣宇的抗議似的,順著自己的思路把後面的工作都佈置了下去。
“這個你放心,我明天一早就去三樓宋軼那兒。”說到這兒,蔣宇彷彿擔心沈魏風耳朵出毛病了一樣,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又往沈魏風臉跟前湊了湊:“不是,你聽我說,你不能這麼安排,你一大老爺們兒,風言風語的可能沒什麼,可人家一姑娘,你這麼幹她不得讓唾沫星子給淹死?再說了,你到底還有廳裡的掛職,傳出去不影響官聲嗎?”
“命都快沒了,還要官聲幹什麼?”沈魏風聲音冷峻,抽出一隻手勉強推開身上的厚被,嘆了口氣繼續道:“你別費力勸我了,明早去宋軼那兒好好聽他給你講講,切記這次加固一定要比上次再多一倍的材料,爭取後期直到專案結束都不要再出任何岔子了。”
蔣宇抹了把臉,看著沈魏風板著一張臉一副鐵了心的樣子,整個人挺直了腰往後撤了撤,點頭道:“好,你是領導,你說了算。我明天就回去。”
這一夜在蔣宇震耳欲聾忽高忽低的呼嚕聲中,沈魏風勉強合了閤眼,臨近清晨才睡著了一會兒,再睜眼時蔣宇人已經走了,掛了一天的水也撤了,沈魏風勉強支撐著坐起來,半靠在床頭,沉下心來,等著蘇筱晚的到來。
上午十點多鐘,太陽勉強從一片厚雲層中露出臉來,給1號院灑進一點微溫的光。
蘇筱晚跟著蔣宇一起走出院子,隊裡的破面包車正在門口等著。
“蘇副隊長,沈隊就麻煩你照顧兩天,有什麼事直接找我,打這個電話就行。要是你發現接電話的人不是我就掛了,這事隊長交代了不讓別人插手。”蔣宇臨上車前又囑咐了兩句,可看著蘇筱晚那瘦削的身子,和同樣病懨懨的神態,真心覺得這個想法實在有些瘋狂。
蘇筱晚一言不發地點了點頭。
蔣宇覺得其實還有些話想說,可他直到眼看蘇筱晚關了車門,車子緩緩開出了一截才又想起來了什麼。
他跑過去,趴在車窗那兒對蘇筱晚道:“蘇博士,沈隊昨晚喝多了,今天可能酒勁兒還沒完全下去,你去了……”
後面的話蔣宇感覺很難明說,乾脆就此打住,他擺了擺手,衝司機點了下頭,看著車子歪歪扭扭開出了馮村。
車子一路顛簸,蘇筱晚看著窗外熟悉的風景陷入沉思。
她沒想到沈魏風會做這樣一個決定,儘管自那天他憤而離去後她曾設想過不下一百種自己的結局。
而最壞的結果無非是重回波士頓那間黑暗的地下室去。
這倒沒什麼,她不怕。
可她也有怕的,那就是沈魏風的絕望。
她覺得自己負擔不了這樣打擊,沈魏風的摧毀也就是她的摧毀,她好怕和沈魏風一起同墮地獄。
如果非要有人赴死,她希望是自己,而不是沈魏風。
酒是男人的慰藉,女人才是男人的毒藥。
蘇筱晚手裡握著那兩張滾燙的地圖,那晚的畫面又跳入她的腦海。
淚水再度模糊了視線。
車停在醫院門口,蘇筱晚擦乾眼淚下了車,徑直走進了診療樓。
二樓的走廊裡幾乎沒什麼人,上午的就診高峰已經過去,空蕩蕩的樓層裡每一下腳步聲都讓人聽起來感覺異常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