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出去,為我們討回公道!”副團長紅著眼睛,沉聲說道,口氣不容置疑。
沉默了片刻,年輕人用力地點了下頭。
緊接著,副團長轉過身,面朝著傭兵們,拔出腰間的手槍,大聲吼道:
“鐵山鎮的兄弟們,為了我們的公道,為阿鐵開路!”
“殺!”
下一刻,只見副團長身先士卒,殺入蟲群之中。而他的身後,緊隨著上百名傭兵,十餘臺機甲,彷彿一條衝進汪洋大海的小船。
驚濤駭浪,怒海滄瀾。
“嘭嘭嘭!”“嘰嘰嘰!”“噠噠噠!”“嘰嘰嘰!”
頃刻間,刺耳的蟲鳴響徹了大地。槍聲不斷,機甲轟鳴,殺聲震天。那蟲群之中,彈幕橫飛,血肉拋灑,無數殘肢斷臂沖天而起!
彷彿一首殘酷的交響樂。
直到最後,曲終人散,蟲潮淹沒了所有……
十六年後,一個無星之夜。
天空中一片漆黑,小雨淅淅瀝瀝地下著。在中部大陸最大的城市——麋鹿城中,依然燈紅酒綠。高高的樓宇之上,掛滿了五光十色的霓虹燈。站在街巷中,仰頭望去,彷彿身處狹長的裂縫中,只有一線天空。
城市的道路上,車輛擁擠,行人匆匆。
中城區的一隅,一輛黑色的加長型轎車拐入一條僻靜的小道。兩側的花圃中,種滿了米黃色的小花,散發著淡淡的幽香。
前方漸漸出現了一片裝飾奢華的房屋。建築風格迥然不同,有西大陸的,中大陸的,也有遠東的。廊橋水榭、亭臺樓閣、私家花園、古銅路燈,藏於茂密的枝葉中,若隱若現。優雅靜謐,低調奢華。
這裡是麋鹿城最高檔的別墅區,住著許多名流商賈、達官貴人。
轎車在一棟裝飾奢華的小樓前停下,車上下來一男一女,互相擁吻著,激情如火。
男的有些禿頭,大約五十來歲。就著微弱的路燈,可以看見他臉上有不少傷疤。不難看出,是個曾經上過刀山,下過火海的真漢子。女的則一襲紅裙,濃妝豔抹,身材火爆,胸前的兩團豐腴呼之欲出。
他們彼此糾纏著,跌跌撞撞地推開門,在大廳裡廝混了一陣子,又上了樓,擠開臥室的門,倒在天鵝絨的大床上。
“團長……”
臥室裡一片漆黑。忽然之間,角落裡傳出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
老男人頓時一驚,冒出了一身冷汗。迅速從床上翻起,剛想去開床頭燈,燈卻先亮了。
只見臥室的角落裡,坐著一名灰袍人,手裡拿著一把老式的木柄散彈槍。那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他。
“啊!”女人頓時嚇得花容失色,驚叫一聲,抱著被子,縮到一旁,瑟瑟發抖。
“你是……”老男人很快就鎮定下來。雖然這些年來,他已經遠離戰場,過著悠閒寧靜的生活,但他畢竟是從屍山血海裡走出來的人,直面生死的膽氣,還是有的。
“阿鐵。”灰袍人平靜地說道,聲音裡毫無感情。然後單手掀開頭罩,露出了一張佈滿傷痕、線條剛毅的臉。
老男人皺起眉頭,仔細地想了好一會兒,終於大叫一聲,臉色煞白地指著他,“你……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他們用生命,為我撕開了一道口子……”說話的時候,阿鐵的聲音不自覺地顫抖了,“我找你找了十六年……”他紅著眼睛,哽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