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我對計生的宣傳配合好,聽說不久就可以轉成公辦教師了,甚至有小道訊息說,我已被推薦為中心校副校長的後備人選了,難怪有的學生和家長直接喊我田校長了,照此發展,我田老鼠離校長的寶座的確不遠了,於是我在教學管理中就更加認真和拼命。但在兒子大紅看來,認為我是當點長上癮了,自從當上了點長,你就在大隊小學紮根了,還經常把學生留下來進行課後輔導,在別人眼裡你為了教育事業家都顧不上了,在他看來我心裡根本就沒有他們媽了,也沒有這個家了。老婆米淑既大氣又賢惠,每當此時,就教育兩個兒子說,你們老爸脾氣本不好,前次被弄去結紮了不說,還把他樹為典型來宣講,搞得他內心很矛盾,脾氣變得更壞了,很多時候我都不敢惹他了,你們更要小心點,凡事順著點,遇事聽話點,千萬不要去惹他生氣,更不要去頂撞他的牛脾氣。
後來,大家都說我脾氣不好,其實那是歷史寫歪了。當時,在大家的印象中,我的脾氣很好,口碑還不錯,教書也很受學生稱道。其實我是被以後的一系列怪事搞亂後,才被歷史寫歪的。
作為一人結紮、全家光榮的典型被立起來後,又即將民轉公衝刺副校長,我很快就把結紮拋到一邊了,心情變得舒暢了。正值教育撥亂反正期,我更是如魚得水,教書就更加春風得意。米淑不僅全力支援我的工作,有時還會為我送飯到學校。知書達禮的老婆有時還跟大隊長說,我家老田教書很認真,作為點長,既要管老師,又要管學生,壓力肯定大,工作肯定累,你就不要安排他去搞什麼宣傳和現身說法了,讓他安心教書就夠了。大隊長說,要是大家都像你米嫂這樣好,成為支援結紮和計劃生育的榜樣,我們的宣傳都不用搞了。
然而事情也真是奇了怪了,我結紮沒多久,還沒從計生宣傳的風浪中脫身,一家還頂著計生榜樣的光環,老婆的肚子竟慢慢鼓起來了。莫不是應了老瓜皮那句話,吃了我割下來的肉,老婆真又懷上了?其實率先發現我老婆肚子鼓起來的不是我,而是老瓜皮!你們不要亂想,作為搞計劃生育的行家裡手,老瓜皮對育齡婦女的肚子從不敢大意啊!
事後得知,某天,老瓜皮從各個角度盯著我老婆的肚子看了大半天,終於忍不住了,問道:“米嫂,田再生結紮了,你的肚子怎麼鼓起來了?是不是出什麼意外了?”
聽說我老婆開始還面紅耳赤的,沒想到,她的反擊那是既乾脆又犀利:“你屋那個老母雞肚皮一直嫣嫣的,要不要找我家田再生試試,要是能讓她的肚子鼓起來,你再來問我也不遲。”
我猜想,老瓜皮當時的反應應該是這樣的——要是不搞計劃生育,不知米嫂要為田老鼠誕下多少紅孩兒和小老鼠,要吃掉全大隊多少糧食?幸虧我們對田老鼠結紮及時。
老瓜皮懷疑歸懷疑,工作底線還是有的,還是先來找我摸的情況順便做做工作:“田點長,聽說你要當校長了,我這個大隊長特別跑來恭喜你啊!”
“大隊長,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有什麼話就直說。”
老瓜皮這才慢慢告訴我,說我家是計生先進戶,老婆可能懷上了,不可能直接抓米淑去刮,你都是要當校長的人了,也要顧及點影響吧?
聽見老瓜皮這樣說,我牙齒都要笑掉了:“虧你老瓜皮想得周到,老子現在沒有那個能力了,還不是國家的政策好,包產到戶了,我老婆不用天天出工了,又沒有超生的煩惱,現在吃得好,睡得好,那明顯是長胖了!這你都不知道?”
老瓜皮心有不甘地說:“田老鼠,我還不是為了你好,你成天起早摸黑在學校,是不是有人打你娘子主意了?”
“放你媽的屁!我的女人我知道,你就不要在這裡狗拿耗子瞎操心了!”我愀然作色把他轟走了,米淑不僅是我的同學和老婆,而且還是我的鐵桿粉絲,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
作為男人,我口頭回擊老瓜皮很堅決,內心其實還是有點虛,其中的道理大家都懂的。這天,我回家就找米淑問來問去,其中心意思就是:老子是結紮了的,你的肚皮是怎麼鼓起來的?事情怎麼這麼蹊蹺?你究竟有幾個月沒來紅了?哪成想,我還沒問到核心的問題,米淑就哭哭啼啼又吵又鬧要死要活要上吊。害得我只有表面積極認錯還她以公道,暗地裡卻唉聲嘆氣掙扎不已。這怎麼會懷上呢?她和我可是兩小無猜舉案齊眉呀!難道真有人打老子女人的主意?老瓜皮會不會在背後使壞呢?當初反對老子當生產隊長的是他,害得老子去結紮的也是他!如今敢對老子女人下手的人會是誰呢?老瓜皮會不會瞞天過海使用障眼法?無論如何老子都要找出他!我決定當個福爾摩斯暗中去偵查。
要深入調查,還需要一個助手順藤摸瓜。那時張野果和蘭曉芸都在我手下讀初中,蘭曉芸很聽我的話,又是老瓜皮的外甥女,當個助手再合適不過啦!我可是上世紀七十年代初的學霸,不僅會教數理化,還懂文言文,而且外語也不差,不僅蘭曉芸崇拜我,包括張野果還有更多的學生也是崇拜我的呀!好吧,就讓蘭曉芸當個臥底吧,回家在你舅舅周圍幫我打聽下,看你師孃平常在松林灣都乾點啥?有沒有特別的人經常去幫她?你舅舅會經常提起師孃嗎?功課上不懂的地方你就多來問問我吧。
蘭曉芸對我非常尊崇,以前都經常找我輔導功課和討論問題,現在更是對我言聽計從,自從當上我的臥底後,就經常帶著情況和問題來找彙報和探討。一段時間,我和蘭曉芸形影相隨,顯得很是親近,蘭曉芸的學習也猶如芝麻開花,節節高啊!情況也基本摸清楚了,米淑在松林灣幹活很認真,基本沒有耽誤過農活,沒見她與哪個男人往來近,只是聽舅舅老瓜皮時常提到,說師孃的身體不大對勁,叫我(蘭曉芸)媽媽時刻留心。
“老子的女人,你他媽怎麼知道不對勁?看來老瓜皮完全有這個可能,你這個老流氓到底隱藏得有多深?”我在心底裡憤憤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