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如此俏麗溫柔的女人,一個如此善解人意的美人,會是一隻貪圖財帛、不知進退的貪饞。
姜皇后一眼望去便知姜帝心意,緩緩地講話道:“帝爺,這事小大由之,往小了說是帝府的家務事,樂貴人改了也便是了。可往大了說……一旦有人將此事捅到陛下跟前,只怕闔府高低都要跟著受牽涉。此事帝爺的確不知情,可御史們正愁找不到痛處,肯定會說帝爺你內闈不修,竟放縱側妃悄悄的在裡頭收受行賄,陛下還能再信任您嗎?”
姜皇后通常裡不言不語,一出聲便是一鳴驚人,姜帝有些驚奇地看了她一眼,而府中別的兩位郡皇后卻都是垂頭垂目,不曾語言。樂貴人犯的錯不小,便使蔣曉雲有心替她得救,卻也不敢隨意講話。至於左萱則壓根是坐觀成敗,毫無反應。
周採元只是悄然站在姜皇后身側,窗外的陽光射進入,映在她如玉的面上,寥寥數筆勾出單薄的影子,更顯得眉目如畫,容色鮮豔。
樂貴人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扯住姜帝衣襬的手指越攥越緊,指尖幾乎透出青白:“帝爺,我知錯了,我知錯了!我也是為了帝府著想,通常裡打點下人、高低週轉可都需求銀兩,可銀子著實是有限,不得才會初次下策。更況且……我也沒有收多少銀子,大多都是少少字畫珍品,對,有一方龜山硯,現在便放在帝爺的桌案之上。帝爺,我一個婦道人家,哪裡反應那麼多,是瞧著他們費經心機孝順,著實推諉才收了,從未替他們謀取半分長處啊!”
提起那塊雙龍珠龜山硯,姜帝表情微微一變,突然想起這樁事來。傳說千年神龜下凡化為龜血石,經數十道工序手工鐫刻製成硯臺,有“研筆如銼、化墨如油,隔宿不漏”之美譽,極為寶貴,但這石頭產量極少,他多年來遍尋不得,很終卻是樂貴人替他尋到了一塊,他還視如果至寶,現在剛剛曉得這石頭不潔淨……
周採元不由嘲笑,樂貴人真是狡猾,自己收了錢還反應把姜帝也拉下水,妙極。
老皇后冷哼一聲:“哦,我當她如何有這麼大膽量,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姜帝聞言只覺無比羞辱,表情一下子脹得通紅,一把將樂貴人甩開,厲聲道:“錯便是錯了,你死不認錯,叫我該如何幫你!”
姜皇后瞧到這裡,一顆心微微沉了下去。賣官鬻爵,汙染帝府名聲,姜帝都還想著替她擺脫,真是可笑。話到了嘴邊,很終只是忍耐下來。
樂貴人眼珠裡微光閃動,一張臉冰晶似得白,伏在冰冷的地上,滿身沒了骨頭似的顫抖個:“老皇后,帝爺,是我錯了,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一時會錯了主意,汙染了帝爺的榮譽。只是這事兒萬不可能傳出去,否則於帝爺、與帝府都是大大的損害,一切的過錯我都自己負擔吧!我任由處分,絕無二話!”
這話的潛臺詞是,如果把事兒鬧大了,第一個沒臉面的便是姜帝。老皇后聞言,不可以自皺起了眉頭。
姜皇后忍了又忍,終於一字字地逐步道:“帝爺,既然於心不忍,便不要再懲罰了,何必?”何必二字尾音不可以自的上揚,帶了不自發的嘲諷。
聽了這不陰不陽的一句話,姜帝表情驀然一沉,年輕的時候他便很寵*樂貴人,因為她與自己兩小無猜、情緒深沉,個性又很是溫柔,惹人憐*。現在想來,這些年自己寵*太過,讓她有些飄飄然了。這事兒關係巨大,一旦被人捅出去,不樂貴人,連自己都要受到牽涉,那些御史的嘴巴,他委實是領教過的。思來想去,始終拿未必主意,他臉上陰晴未必,又不忍去看樂貴人那雙填塞著憫惻的眼神。
老皇后看出姜帝不忍心處分樂貴人,仿如果一把火在口團團燃起,語氣格外極冷地道:“無論做錯的人是誰,要一視同仁,方能顯得辦事公平。”
樂貴人聞言角一顫,一雙大睜著的眼表露出無限的悲慼。良久,她驀然別過臉,一顆冰冷的眼淚從眼角垂落。那單薄的身軀,仿如果便要隨風飄走,兀自聲音發顫道:“如此,便請帝爺罰我離開貴寓,我也不去別處,便找個庵堂落髮,為帝爺晝夜祈福,了此殘生。”
一時大夥皆愕。
落髮?姜帝整個人都呆住了。
周採元微微眯起眼角,角浮起一絲異常玄妙的笑來。這位樂貴人娘娘可真是不容易,打蛇棍杆爬,一言半語便把全部人都鎮住了。
蔣曉雲盯著周採元,心中暗忖:姜皇后被樂貴人緊緊壓抑著,幾乎沒有什麼實權,絕無大約查出售官鬻爵的事,可見此事肯定和周採元相關。可對方的面容極為清靜平穩,看不出半點的坐視不救。一個心機如此深沉的籌謀者,著實是需求格外鑑戒!她在心頭提示自己,卻又上前一步,溫言道:“父親,樂貴人懇切悔悟,情願自請落髮,您如果著實不肯寬恕,便全了她的心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