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汗水,泥灰,髮絲打結。樹的殘影,行人的殘影,近在咫尺的汽車擦身而過的氣流,繃緊的小腿肌肉。
率婷頭戴頭盔,一身專業戶外行頭,騎著那輛宋翊“賠給”的“鎮店之山地車”,跟隨一群亦是專業戶外行頭的山地車愛好者們穿梭在城市的街道。
領頭的隊長便是上次率婷見過的店長,隊里人都喊他壯哥。他放慢些速度,降到和隊伍最後周率婷一個速度。
壯哥:“喂,感覺怎麼樣?這次可是來回八十公里的路程,包括山路,凍泉山越野,你是初級隊員,保證安全就行,安全第一,聽見沒?看你這麼拼命,我都打算不減速了。”
周率婷兩眼堅毅無比,精神也專注無比,語氣肯定:“我能行!不會拖隊伍後腿的!”邊說率婷又升了檔加快了速度。
壯哥:“小美女,挺、挺厲害啊……我看你骨骼驚奇,待我將山地秘籍傳授給你。”
率婷兩手放空車把,抱拳:“多謝大俠。”
壯哥:“餵你看路啊!危險!”
又一次活動結束後。率婷把車搬回宿舍,先用毛巾擦拭乾淨車身,再開始收拾自己。揮汗如雨一整天,按理身心俱疲,但是她還不忘和自己的新晉男友說上幾句話。
“King ,你今天表現真是太太太給我長臉了!什麼樣的路你都能駕馭,穩步前進,嗯……讓我的屁屁一點都不疼。”
原來,率婷給自己的山地車起了名字。並進行“瘋狂敗車運動”。只要群裡有喊話組織騎行活動,率婷都積極響應。夜晚,率婷盯了會兒車,想起最後見家峪的時候,她把山地車要來,打算賠給他原來車的錢,但是家峪硬是沒有要,並告訴她,這輛車本身就是率婷的,之前的車弄丟了就丟了,他不怪率婷。兩人最終還是因為經常見不到彼此更是沒有磨合好對對方的信任不歡而散。大概現在的感情就是這樣,如浮萍之根,淺而易流。單身就單身,孤獨就孤獨,哪個螢幕前不是坐著孤獨的人。現代人的悲哀。
曾經三點一線的率婷變成了四點一線,圖書館,練車,宿舍,兼職。
單身生活完全被這些填滿,分手的痛,或許就不會去在意了,反而多了一份看破紅塵。
晃晃悠悠,假期過去了一大半,沒有幾周就要開學了。率婷依舊內心忐忑,她在圖書館轉筆發呆了一上午,半道題都沒有解進去。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跟數學語言絕緣。她衝下樓,跨上King 開始“炫起技術”來。此時的校園,人煙稀少,諾大的正門廣場,空曠無比,率婷先是變速全檔位溜了兩圈,接著開始跳“臺階”,她將車速控到最低,憑著人車合一的意念,將車把瞬間拉起,車頭一越而上,輕鬆上臺階。挑戰完“臺階”,她還不滿足,又要開始後輪跳和斜坡控速,不斷翹起車頭,緊靠後輪抓地,成功的機率雖低但也不失挑戰難度,最後開始控速練習,她把車子搬到森嚴的圖書館門口,望著底下一百來節階梯毫不畏懼,一躍而下,她將屁股抬起,避免顛簸,精神完全專注在車身平衡和速度上,這在旁人看來無比危險而心驚肉跳的操作在她的操作下穩健如步,玩得不亦樂乎。彷彿整個校園都是她的地盤,肆意撒野。
然而此刻,她完全沒注意到的是,廣場旁綠蔭下站著一位因為炎熱已脫去外套解開上襯衣領口釦子的男人,已經觀看這份“雜耍”好一會了。
率婷“終於平安落地。”她將車停在圖書館樓梯口下,一屁股坐在樓梯上,拿起管包(一種卡在山地車車架主杆上的包)裡的水杯,大口喝水,額頭的汗珠被太陽照得晶瑩發亮,她擦一擦眯起眼睛對著太陽戲虐:“唉……曬吧曬吧,本小姐天生麗質,還會再白回來的。”
“我說……現在的小姑娘都怕曬,你在太陽底下,不怕曬嗎?”
盯久了天空的率婷再盯回眼前,只有一片白光,她以為是哪位同學過來跟她搭訕,便裝作能看清對方一樣回答:“老外不還喜歡日光浴嗎?專門要把面板弄成古銅色。嘿嘿!”剛說完,斜對面的科研樓走過來五六位中年發福身影的人,好像學院領導和教授。率婷看向他們,才緩緩恢復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