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又損失了不少兵衛,朱震庭對史向前說道:“吩咐盾衛將盾牌都舉到頭頂上,弓箭手藏於盾牌之下一同前行。至土坡下時,讓弓箭手對著土坡後射箭,射完一批後,用盾牌擋住,再換另一批。
聽了這話,史向前也覺得這帶著槍頭的木棍被投擲過來時,只消用盾牌往頭頂上遮擋嚴實後,應該就會基本不受傷害。遂轉去吩咐自己的盾衛和弓箭手配合前行,爭取推上土坡翻過去,只要佔領了高點,弓箭手只需要開弓搭箭往下面射。那麼,那些只會拿鋤頭和鏟子的農民,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兵衛們得了史向前的吩咐,將受傷的人拖到一旁,重新列陣朝土坡前行。當他們前行到離土坡只有二十步左右的範圍時,果然將盾牌都舉到了頭頂,繼續向前推進。
當他們離土坡只有十步的距離時,又是一陣木棍槍落下來。只是這一次,他們有了上一次的經驗,將盾牌頂在了頭頂上,從頭頂上方落下的木棍槍雖然砸得盾牌‘砰砰’作響,也震得執盾牌的手有些發麻,可見對面投擲的人的力氣極大。
總的來說,盾衛軍卻完全的頂住了這次投擲,幾乎沒有人受傷。這給了他們極大的信心,一個個的方形陣隊開始向斜斜的土坡上推進。兩人多高的土坡對於他們來說,根本沒有難度,不多時,十餘個方形隊陣同時衝上了斜坡。
眼見著最前面的人就要到達坡頂,突然之間,又是‘轟隆隆’一陣坍塌的聲響,再次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嚎叫聲。那十餘個方形隊陣與那一道長長的土坡,轉眼間便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待朱震庭與史向前回過神來,領著兵衛打馬向前看去。只見那土坡後面雖然不是前面看到的那種深溝,卻是一個個巨大的土坑,土坑裡依然佈滿了倒插著的尖刺木樁。而且這次,無需朱震庭命人挖土填埋,土坡上的土跟著兵衛們一起塌入土坑,更是連露在外面的兵衛都沒有看見幾個。
朱震庭和史向前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三千兵衛消失在眼前,驚駭之餘。朱震庭開口問道:“這麼長一個土坡,三千人都可以同時踏上去,是怎麼做到讓他同時坍塌,還塌得如此徹底的?”
朱震庭正問著,朱震庭的偏將朱富撿了一截燒殘的木樁過來,回稟道:“許是那個斜坡的另一面根本不是土,而是用木板隔擋,木樁支撐。算好時間,幾百根木樁同時點燃,燒到一定的時間,沒有人上去都會一起坍塌,何況還有三千兵衛的重量在上面。”
朱震庭接過朱富手上的木樁檢視,的確發現一頭的大半截有埋在土裡的痕跡,另一頭卻明顯是燒過的樣子。知道朱富所說極為有道理,遂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朱富回道:“末將在一本兵書上見過。大部分的城池都是甕城,兩道牆。為了減少進入到兩道城牆之間甬道的傷亡,有人曾用事先挖地道到城牆下的方法,將城牆下的土都挖空,再以木樁支撐,攻城時同時點火燒掉木樁,外城牆就塌了,直接攻內城牆。”
聽得朱富這般一解說,朱震庭突然覺得會讀書識字的人的確不同,或者,以後可以重用這個朱富。不過,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現在還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還得收拾現如今的場面。
出城至滄洲不過五日,而他們抵達滄洲境內不過三日,沒有兵衛與自己交鋒,只有想守衛滄洲的土農民阻止他們入城。然而就是這幫土農民,讓他們在沒有打仗的情況下,就損失掉近八千兵衛,想到這個數字的可怕,朱震庭的心中開始打退堂鼓。
有那麼一刻的後悔讓他想著,要是十日前跟著那個御史回隆安城,跟司馬琛陳一下情,說說自己的難處……那結局會不會不同?
然而現在的一切已經不允許他後悔,他甩掉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想法,讓人清點傷亡。吩咐下去:“原地休整一晚,明日繼續前行。”
史向前聽得朱震庭這個命令,不由得挨近他的身邊,低聲問道:“大哥,如今咱們人都沒有見到,就損失了八千兵衛。這幫土農民不簡單,咱們還要去滄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