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昊彥帶著一群婦孺到達北武是三個月後的事。
能在三個月內到北武鏡內,還是因為司馬琰給趙昊彥指了一條看起來繞行,實則可以避開戰禍的路,他們才能夠平安到達。同樣,因為司馬琰又多留了一百暗衛,所以分批輪換著先探路,順帶解決小股的流匪,也才讓他們可以順利避開胡人的紛擾。
一直到達北武的邊境,趙昊彥都沒有等來他在古留鄉就派往北武打探訊息的兩個家將。想來,他們並沒有如他們一般繞行,只怕經過了戰亂區,不知道現在是否還活著。每每念及此,趙昊彥在慶幸聽從了司馬琰建議的同時,暗自佩服司馬琰。
北武自打姜家隨司馬家南遷後,一直以一個地名出現在姜家人的口中,抽象而遙遠。又因著大慶朝只佔領了南方,而北方則被匈奴、鮮卑、羯、羌、氐等胡人瓜分和輪流佔領,就連司馬家都不相信,北武還有姜家的棲息地。
就算一路繞行,趙昊彥帶著的婦孺,很多時候是從戰亂城池的邊上繞過的,但也讓她們感受了戰事的殘酷和戰後的蕭瑟。就算到了接近北武的離石、寧平等地,都還是隨處可見的斷垣殘壁,和因戰亂而無家可歸的流民。
可是當進入北武地界,則完全象是來到了壩上草原。進入眼底的是一望無際的綠色,就像是一片綠色的海洋。三五成群的牛羊安閒地吃著青草,偶爾幾匹駿馬在草原上飛奔而過……寧靜祥和。
姜筱璕看著藍藍的天、白白的雲,只差高唱‘藍藍的天上白雲飄’了。
一路上看著戰亂後的民不聊生,被壓抑的心情,在感受著草原上的美麗和自由後,重新生起了對生存的信念。心馳神往間,便也有了縱馬任意馳騁的豪情。
一馬平川、又寬廣又平坦的路,他們行走了一天後,不知道哪裡才是北武姜氏的娶居地。
他們不知道的是,從他們的車駕駛過草原上的一塊界碑開始,就進入了姜氏的地界。也早有姜家的人在關注著他們這個車隊的一舉一動,如果不是因為這個車隊裡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與姜氏的祖祠在應和,他們已經遭到姜氏族人的圍剿了。
隨著他們車隊的進入,看似無人的草原上,一個接一個的隱秘站點傳送著資訊,一直傳到老家主的手上。
姜氏宗祠的祠堂正中,拄著柺杖的一個白鬚白眉的老人,在接到傳信後,對著宗祠顫顫巍巍地拜過之後,嘴裡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才起身走了出來。
老人才走出祠堂,立時有好些人慢慢地從各個院落走了出來。有年老的、也有年青力壯的,有男的、也有女的,全都齊齊地望向老人。
“他們回家了!”老人混濁的老眼竟然開始溼潤,看了一圈眼前的人,沉重地說道:“我以為他們都會成為孤魂野鬼、流落異鄉,沒想到他們還有歸家的一日。”
在停頓了一會後,老人又才說道:“都出去迎一下吧!”
立時,有婦人發出悲慽哭聲,可剛有人開始泣哭,老人便嚴厲地斥責道:“姜氏沒有死絕,大仇未報,便不能流一滴淚。”聲音雖然不大,還很沙啞艱澀,但卻在說出之後,立時終止了所有的哭聲。
隨著悉悉索索的一陣默然無語的走動後,許多人走進屋裡再出來,除了頭髮已經發白的幾個老人,其他人的頭上全都纏了白布,竟是奔喪的孝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