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司馬琰探索的目光,姜筱璕也在避免自己再去看這個令她討厭的王爺。她生怕自己剋制不住情緒,‘冒犯’了他,惹來殺生之禍。她這條命太過寶貴,寄託著三百多個靈魂的希望,不可以就這麼丟了。
她不是真正的被司馬家斬殺的姜家後人,可以不因為家族的仇恨而去怨恨救助自己的司馬家的其他人。但她沒辦法不去厭憎面前這個道貌岸然,不,應該是相貌醜陋,卻又精蟲上腦的‘種豬’,面對一個落水昏迷的人,他都能下得了手。
但她如今卻只能選擇選擇沉默不語,甚至是視而不見,她的心中抑制不住那種對強權不得不低頭,不得不委屈的悲涼。這樣的她,連姜家的一個後人都幫不了,還怎樣去完成姜澤祁和趙逍鴻兩個老人家的囑託,怎樣去重振姜、趙兩家?
她眼中抑制不住地浸出了一層水霧,為了不讓人看出,只能低著頭。眼中的水霧很快地匯成一滴、兩滴……滴落在她面前潮溼的泥地裡,很快地浸入到地下,沒有留下一點痕跡……卻不防月光下的晶瑩閃過承頤的眼,滴入到他的心裡。
一直緊張著小姑娘舉動,生怕她再冒犯七皇叔的承頤,當然看到了小姑娘滴下的眼淚。在抬眼看到七皇叔臉上的驚顎與愧疚時,他相信,七皇叔也看到了。只是他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一個小姑娘,現在不是安慰小姑娘的時候。
好一會兒,承頤終於出聲打破了這種詭異的安靜,說道:“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山風極為寒涼,想來對曹小姐的身體極是不利,不如儘早回去。七皇叔以為如何?”最後這句話說的時候,看向了司馬琰。
司馬琰掩過臉上的各種表情,回答道:“當是如此。”說罷,彎腰將曹怡萱再次抱起,不肯假手於他人,起身準備離開。立在不遠處的月隱玄等幾人也緩步圍了上來。
承頤問道:“七皇叔欲往何處?”
司馬琰道:“我已跟慈恩和尚打過招呼,今日暫居慈恩寺。”
承頤指著他懷裡抱著的曹怡萱,問道:“皇叔也要將曹小姐帶去慈恩寺嗎?”
司馬琰正色道:“這是自然。”
“不妥。”承頤不由得皺眉說道。
“有何不妥?”司馬琰問道,眼神中有探詢之意,他沒來由地想起了承頤前面跟他說的那個夢。
承頤說道:“魈說三皇兄今日正好也在浣花溪,曹小姐之所以跌落山崖,也是因三皇兄帶人追趕之故。”
“司馬長寧?”司馬琰的眉頭擰了擰,轉眼看向站在稍遠處的魈。魈忙將他傍晚時分見到的情形又再說了一遍,只是說的時候,心中惴惴不安,生怕王爺如那姜家的小姐一般,再問他一句‘為何不救?’,那他這條命,可能就真的不保了。
幸得司馬琰的注意力被怒氣代替,臉上雖然陰騖之色漸濃,卻沒有責怪魈的意思。
見司以琰聽了魈的話後沒有說話,承頤說道:“按魈所講,曹衛禮夫人帶了曹小姐來浣花溪,住進了三皇兄事先訂下的精舍,後來又是曹家的僕婦帶著三皇兄的人追趕奔逃的曹小姐,只怕這其中另有原故。倘若七皇叔將曹小姐帶回慈恩寺,撞上三皇兄也還罷了,如果曹家的人知道曹小姐在皇叔那裡,只怕要生出許多事端。”